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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他们没得到燕瑾的命令,此刻皆未起身,唯有栖月立于殿堂之上,挺拔如松,傲然自若。
燕瑾走到高台上坐定,环顾下首一圈,目光在栖月身上停住,很快又移开,威严开口:“衆位卿家平身。”
衆位官员纷纷站起身,靠近角落一偏僻处的某位官员来不及观察,迫不及待挤出人群,朝帝王作揖。
“陛下,微臣听闻七殿下今日要来金銮殿议事,且不论殿下一女子踏上大殿是否不妥,就眼下而言,陛下已然驾临,而殿下迟迟不见人影,此举实在是目无君父,请陛下责罚。”
站在燕钧身边的栖月脑袋微懵,下意识转头去看身侧人高马大的燕钧,而燕钧同样疑惑看她。
栖月撇嘴,玩笑着小声抱怨:“都怪三皇兄,肯定是你把我挡了个严实,才让这位大人当衆闹了笑话。”
她的声音不算大,但在这空旷的大殿之中仍有些许回响,足够殿中垂首替她请罪的那人听见。
果不其然,下一瞬那人倏然擡眼,望向栖月的眼中满是震惊。
栖月偏了偏头,弯起唇角笑得无害,问燕钧:“我瞧这人似乎有几分眼熟,三皇兄可认识。”
燕钧正盯着栖月双目放空,不知想些什麽,听见栖月问话忙回神,边回头去细看那人,边脱口而出:“我怎麽可能认识?他不是……”
看清那人的瞬间,他的瞳孔骤然紧缩,心里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人他见过,是他外祖家暗中招揽的门生。
当下急不可耐地跑出来,想也知道是为了什麽,定然是他外祖家暗中许了好处,授意他蹦出来给皇妹寻不痛快。
思及此,燕钧突然想通了,栖月刚才问他话的用意,登时吓得心肝一颤。
她肯定怀疑是他命令的!
好家夥!燕鸿和程丶常两家的下场还历历在目,他可不想自寻死路,明知不敌非要去搏一搏。
何况,他看了许久,焉能不知帝王的心究竟偏向何人。皇妹既有盟友相助,又有帝王偏心,即使真要做些前所未有的事来,他哪里能阻止得了?
当即扯唇干笑:“此人我的确见过,但是真的不熟,定是他狡诈多端,蒙骗了旁人。皇妹莫气,等下朝後皇兄命人暗中揍他一顿给你出气。”
栖月回以一抹浅笑,看起来温良无害:“皇兄有心了。不过,出气我看就不用了。”
没等燕钧心里提着的一口气落下,就听栖月不急不缓地补充了句:“他活不到下朝。”
燕钧:“!”
龙椅上,燕瑾睥睨着下方瑟瑟发抖的“出头鸟”,张口提起另一件事。
“昨夜之事想来诸位卿家皆有耳闻。”他眉眼沉肃,“朕从未想过,燕鸿竟然生出谋逆之心,连程丶常两家亦是同他一道欺上瞒下,欲将朕取而代之。”
帝王盛怒,衆臣均是出言劝慰,齐声高呼:“陛下息怒。”
栖月静默不言。
燕瑾扫她一眼,接着说:“幸而昨夜小七及时拿下逆贼之首,这才阻止了一场大乱。朕思前想後,忽然忆起前次荡平黎国的嘉奖尚未赐下,不如今日便一起吧。”
衆臣下意识附和:“陛下英明。”
燕瑾满意,挥手示意贴身太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圣旨,高声诵读。
“朕之诸子,唯七女锦欢自幼聪敏过人,通文善武,才德兼备,而今先平黎国安边城,又解皇城之困。
朕深以为信其能担社稷之责,安天下而济万民,三思又再,故欲立七女锦欢为储,承继大统以延续我朝荣光,衆卿自当竭力辅佐,如有不从,立斩!”
话音落,殿内寂静无声,似乎人人皆被突如其来的旨意砸晕了脑袋,纵使先前有几分猜测,怕是无人敢信真有这一日。
享受惯的官员们哪里能接受一个女主天下的时代,不说其他,光凭他们往日对女子的轻慢,鄙薄。这群自诩君子雅量不与俗人同流的官员焉能忍受对一个女子日日叩拜。
在他们眼中,女子无论身份高低贵贱,皆要如同笼中雀鸟,一辈子捆缚于以顺从为名的规则囚笼之中,终身浑浑噩噩,代代不得解脱。
而今,有人站出来,妄想打破规则,重新制定属于她的规则,自认被戳到痛处的僞君子们再也无法控制丑恶虚僞的嘴脸。
三两个不知死活的官员立刻跑出,昂首谏言,唾沫横飞地指着栖月骂,污言秽语令人啧舌,不等他们将话说完,已然血溅当场。
栖月抖了抖祈安剑,一滴滴温热的血珠顺着剑锋滴落,落于金砖之上,缝隙之间。
未过几息,剑锋之上干净如初,栖月手腕翻转,将剑背在身後,面向群臣,唇角挂着优雅浅笑,“诸位大人,本宫看你们当中有许多人想开口,正好,本宫今日时光甚裕,诸位可以一个个来,慢慢讲。”
倘若无人看见她方才眼也不眨斩杀几位大臣的干脆狠辣,或许此刻大殿里的朝臣已经一拥而上,一人一口唾沫淹了栖月。
偏偏……那冲击眼球的场景仿佛被人用刻刀深深凿入脑中,巨大的惊骇自头顶覆压而下,衆人畏不敢前。
栖月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见人出来,“诸位大人不说是默认了?既然如此,准备跪安吧。”
朝臣们面面相觑,终于有一人顶着视死如归的表情站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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