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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馆后舍池塘里,蛙声一片。
不同于往日戌时之后的宁静,京墨背着昏迷的蝉衣快步进到并排四个房间的其中第三间内,将浑身是血的黑衣少年放在床上,解开他胸口的衣服查看伤口。
少年光裸的胸膛在葳蕤的烛光照耀下,白皙的肌肤上满是血污,季窈仔细看来,这些血渍都是来自于他左胸膛上一条长长的伤口,顺着胸膛往下,蝉衣双臂外侧也有不同程度的割伤。
“怎么会这样?是谁伤了他?”
京墨顾不上身上脏污,打来冷水一边给蝉衣擦拭,一边吩咐道:“掌柜,还得辛苦你和杜仲去一趟医馆,请个大夫回来给蝉衣治伤才是现下最要紧的事。”
杜仲这时已经回过一趟自己的屋子,从里面拿来各色瓶瓶罐罐,打开来药气刺鼻。南星也从前馆柜台上拿了一壶白酒来,准备看着杜仲给蝉衣治伤。
“且不说医馆早已打烊,这一来一回耽误了时辰,蝉衣等不了。给他止血最要紧。”
呛鼻的白酒洒在泛红的血肉上,疼得蝉衣下意识想要躲开,季窈接过瓶子,示意杜仲和京墨来按住他。
“我来。”
到底是女娘动作轻柔,季窈一点点轻轻按在他伤口上,蝉衣痛苦的表情似有缓解,见他不再挣扎,南星和京墨一左一右将蝉衣架起,杜仲烧红银针,穿针引线,季窈拿着汗巾一边不停的给蝉衣擦汗,四人合力,终于将蝉衣胸膛上不断渗血的伤口缝合。
看着他呼吸逐渐平静,四人皆是精疲力尽,季窈瘫坐在地上,也没了再追问下去的力气。
据她的观察,杜仲四人都是会武功,且用剑的功夫都还算上乘才对,为何会在这大半夜的出去一趟,回来就受了这么重的伤?
南星闻着自己身上一身臭气,嫌恶地瘪瘪嘴,起身准备去洗漱,季窈见状连忙追上去,在回廊里截住他。
“等一下。”
季窈的身上不知何时也沾到了血渍,沉寂的月色下显得有些可怖,南星看她一眼,眼神里透着抗拒。
“别问我,要说也不能是我来说。”
“为什么?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少年甩开季窈,大步朝浣室走去。
“但和你不是一起的。”
这话就是在说,他们还没有把她当自己人了。
少女明显被这句话打击,往日明亮的眸色陡然一沉,朱唇紧抿,清瘦的身影孤零零的站在走廊里,显出无限凄冷。
从前想不起来也就罢了,现在,她不允许这些人这么对她。
片刻后,她从黑暗里抬起头,一双美目里浸满傲气,捏了捏拳,又往蝉衣房中走去。
**
蝉衣的受伤让馆中氛围变得沉重,京墨和杜仲最是嘴巴紧的人,既然他们不愿意说,季窈也就没打算再问。
接下来的两天,少女花钱请来大夫给蝉衣进一步看伤诊脉,开方子抓药,其余时间一边照顾店里,一边有空就和其他人一起在床前照顾蝉衣。
说来也怪,自从入了这南风馆,日日忙里忙外,她却感觉自己手脚比往日在府里一躺就是一天要来得有精神得多。
又不禁开始感叹起来,自己果然是个劳碌命。
等到第三天蝉衣终于从昏迷中苏醒,低头便瞧见季窈正在给他手臂上的伤口换药。
刺眼的阳光刚好洒在少女单薄后背上,却显得那么倔强,好像总也有使不完的力气一样,一条干巾帕可能是因为她双手顾不上来的原因,正折叠着揣在她胸口衣襟里,少女一手揭下蝉衣手臂上的药贴,另一只手将新的伤药瘫在手心,准备给他擦净胳膊后贴上去。
“诶,我拿来的巾帕哪去了?刚才还在呢。”
季窈在床周边四处寻,看来看去就是没有低头瞧见自己衣襟里的巾帕,蝉衣眼底满是感激与笑意,略抬起手指了指少女胸口,奈何她目光看着其他地方,并未注意到蝉衣的动作。
少年轻叹一口气,坐起身子来,将手伸向季窈衣襟。
骨节分明的大手将少女衣襟捉住的瞬间,奇异的触感随之而来。感觉到胸口有人探来,季窈条件反射捂住胸口往后退了几步,转过头来刚好与蝉衣带着疑惑的目光对上。
也许是少女的躲闪过于刻意,加上方才那柔软的触感,蝉衣手里攥着那条季窈找了半天的巾帕,表情逐渐由疑惑,变得惊讶。
“你醒了,啊原来巾帕就在我身上啊……瞧我这个脑子。”
片刻的安静让气氛变得尴尬,季窈故作淡定,伸手去接过蝉衣手里的帕子沾水打湿,给他擦拭起手臂上结痂的伤口来。
换完手臂上的药,季窈又如同前两天那样,伸手探向蝉衣的衣领,准备帮他换胸口的药。没想到他这一次竟然有些羞赧,感觉到季窈伸过来的手第一反应是躲开,说什么也不让少女脱他的衣服,只红着脸一个劲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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