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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中旬,赵澜的舞蹈工作室,如期举行内部优秀学员选拔赛。除了工作室老师参与打分,文化艺术中心也派来两位指导老师当评委。
教室中央空出一方舞台,参赛选手当场抽签,按照签上序列号和考题段落轮番表演。
正逢周六,蒋静沙也来到工作室,坐在母亲赵澜身旁观赛。
岑依洄在墙边候场热身,她肩膀向后打开,一只脚点地,慢慢侧滑,手臂同时在空中划出美妙柔和的上扬弧度。
专注于拉伸时,蒋静沙起身离开了位置。
岑依洄的身体仍然保持紧绷的弧度,目光却悄悄偏转,跟随蒋静沙的动线游走。蒋静沙径直走向了她的好朋友黎玥。
蒋静沙的爸爸也是骨科医生,与黎玥父母任职于同家医院,共事了近二十年。两家的女儿,自然而然也成了铁杆闺蜜。
岑依洄不止一次看到蒋静沙等黎玥下课,然后两人挽着手臂,连体婴似的离开园区。
梁泽当初给蒋静沙带了一箩筐夏威夷特产——黑皮kitty,蒋静沙颇为大方,分给了学校关系好的女同学,也给了黎玥一只。
而岑依洄的舞蹈包上,只挂了从香港带来的小猪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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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桃夹子》的故事,取材于德国作家霍夫曼撰写的同名童话故事。因为故事发生在圣诞前夕,所以这部舞剧也被地称为“圣诞芭蕾”,岑依洄喜欢这个浪漫称呼。
花之圆舞曲响起,岑依洄穿着应景的浅粉色芭蕾裙,在明朗欢快的节奏中轻盈滑动。
跳跃,双腿在空中交叉,稳稳落地后站直,完成指定动作后,向老师和评委露出练过千百遍的定格的微笑。
没有超常发挥,也没发生重大事故。只是分心看了一眼文化艺术中心的评委,跳跃时,慢了微不可见的小半拍。
黎玥拿到的号码靠后,她注意到岑依洄的小失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她自认能比岑依洄发挥得更稳定。
学员一个接一个上场,评委们从头到尾不予评论,只顾低头刷刷记录分数。
按照事先规定,选拔结果会当场公布。评委计算总成绩的间隙,学员干等在舞房,屏息凝神等待答案,没有人回更衣室换服装。
公布入选名单前,赵澜再三强调,打分维度不局限于基本功和技巧,学员的外形、微表情、举止是否上镜,同样纳入考量。
岑依洄默默混迹人群中央,不吱声,静待赵澜宣布结果。
其实是一场早就注定结果的比赛。
然而岑依洄听到自己名字被宣读时,仍然表现出适度的讶异——这是周惠宣教她的技巧。避免作弊太明显。
黎玥的总分排第二,只能当替补。
结果不达预期,黎玥愣了下,身体仿佛忽然失去支撑,发抖着缓缓蹲下。她捂着脸,泪水从指缝汩汩流出,压抑的情绪此刻决堤,顾不得形象,在舞房嚎啕大哭。
蒋静沙默默陪在旁边,轻拍黎玥背脊,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我们再争取其他机会。”
“没有,我没有机会了。”黎玥喉咙发出极度痛苦的哽咽,“明年就要上高三,我爸妈不会再让我学舞蹈了。”
蒋静沙:“我去做做叔叔阿姨的思想工作。”
“没用的。”黎玥闷声摇头。
无形的千万根针围成一个茧,将岑依洄密不透风地包围,她垂着眼眸,定在原地,双腿好似灌了铅。脚步尝试微微挪动上前,又收了回去。
岑依洄了解真相,她其实是最没立场安慰黎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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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家,岑依洄把拿到电视台表演名额的消息,告诉了周惠宣和梁世达。虽然他们下午就已经接到了张主任的报喜电话。
周惠宣从酒柜取了瓶珍藏红酒,手里夹两只高脚杯,婀娜多姿地扭着腰走向梁世达,说今晚适合小酌一杯。
“啪”地一声轻响,启瓶器拔出软木塞,清新果香混合着酒精味,弥漫在主楼客厅。
岑依洄抱着一杯橙汁,偷偷打量喝酒的周惠宣和梁世达。
周惠宣去拿酒时,补了口红颜色。她不疾不徐地举起酒杯,涂了红色指甲油的手指,轻笼住高脚杯细长的杯柄。
谈话时,指尖在杯柄缓慢地反复摩挲,深红色液体在杯子里微醺打转。
梁世达应了两句话,眼神不自觉地瞟向周惠宣的手指。
周惠宣让梁世达帮了一个大忙,便琢磨给他些甜头。即便已经年近四十,当周惠宣有意撩拨时,神情中那抹俏皮和风情并存的光芒,男人还是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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