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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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由本官罩着

领头的男人长着一双又小又细的鼠眼,眉毛杂乱无章似两团野草,额头狭窄,下巴尖尖。

他穿着一身灰色交领长袍,领口处缝着两块鼠皮,腰间革带挂着一块金镶玉,其旁坠着钱袋一只,鼓鼓囊囊,连革带都压弯了。

“都给本大爷让开。”

男人呵斥了一声,他身旁的那几人便替他用力撞开人群,硬生生地腾出一条路来。

这派头竟是比谢婴都要大上不少。

“你这是摆了一个什么摊?”

他瞥了一眼小食摊上的几碗盖饭,不屑道,“可有去商税务交了税?”

他每日一般挑未时去青云县的街道上走上一圈,倒是不曾见过这个摊子。

摊子虽小,但摆摊之人

是哪家的小娘子?

“如您所见,一个吃食摊子,至于税,自然是交了。”

沈雁回从推车上翻出一张税务印记,“足月时便已经交了,这儿有商税务给我的文书。这位大哥,是商税务的差爷吗?”

沈雁回自然知晓眼前之人是谁。

她还记得秋雨中,他一脚踩烂小贩的柿子,她也在后来与人打听过此人的身份。

并不是个好东西。

“你连陈爷都不认识,是怎么在青云县混的?”

一旁的跟班冷哼一声,蔑视道,“你也不去打听打听,码头上的哪个摊贩,不认识咱陈爷?”

真是做足了一副狗腿子派头。

原本的码头上吆喝声不断,但自从此人来了以后,那吆喝声便都戛然而止,小摊贩们更是连头都不愿多抬几下,生怕他走到他们的摊子跟前,伸手要钱。

食客们被他的跟班们挤着,眼下根本拿不了沈雁回手中的盖饭。

“哪个陈爷?”

沈雁回收起那张税务印记,低头用筷子夹起梅子酿肉,添置到方才一位食客要的盖饭之中,“我并不认识,且我为什么要去打听打听。”

“你这女子!你可知”

“二狗子,不得无礼在下陈康安,确实实在商税务任职,许是姑娘来缴纳税款时,在下恰巧不在。敢问这位姑娘芳名?”

男人狠狠瞪了跟班一眼,示意他往后退。

他名叫陈康安,是前任青云县县令吴大起的小舅子。姐姐嫁了县令,成了县令夫人后,秉承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态度,弟弟自然也跟着风光。

吴大起便给他安排进了商税务。

他素来是个偷鸡摸狗的泼皮,进了商税务,就如老鼠掉进了米缸,成了个土霸王。

商户交税,本只需每百抽二,可那二交上去后,还需再抽十五给陈康安。

岂不是他什么不做,要独占一成多?且那税款并不进朝廷,反而进了他陈康安的钱袋。

曾有商户不服气,告到吴大人那儿去。可他不仅没有得了公正,反而挨了一顿板子。

大雍律法,市偷草窃被抓了,若所偷之银钱未达一贯,便直打三十板即可。

可那商户,硬生生挨了六十板子。

他本就已经年事已高,与孙女相依为命,靠着做些草编生意养家糊口。他草编技艺高超,编个蟋蟀蚂蚱,如同活物,所以生意还算是不错。

六十板子,别说是身强力壮的年轻小伙挨了都得伤筋动骨一百日,何况这快五十的大爷呢。

他被拖出衙门几日后,便忽然暴病去了。

人人心里都知晓,这商户之死一定与陈康安脱不了干系,可谁敢再做那出头鸟?

那商户独留下的孤女,申冤无门,将自己卖给了戏班子,凑了一些银两,请了讼棍写状书,想要告到府衙去。

可那状书写了一封又一封,却没有一封能出得了青云县。

这是青天白日里人人都能瞧见的冤情,可谁人能有办法

在青云县,谁又能有县太爷大?

自此,无人再出头。

若是不交钱,他陈康安便砸了摊子,叫你再也无处摆摊。酒楼茶馆、食肆布庄尚有一房一梁,可小摊贩们或推车或挑担,街头叫卖。

为了保住这唯一的饭碗,小摊贩们每日起早摸黑挣来的银钱,每百抽二后,只能再抽出十五,乖乖上交给陈康安,惶惶度日。

眼下吴大起调任,还是右迁,更叫人不敢站出来再多说一句得罪陈康安了。

“敢问,姑娘芳名?”

见沈雁回迟迟不回答,陈康安又笑着问了一句。

“不想说。”

沈雁回低头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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