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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查吧。”许清如声音带着倦意。
鹿鸣点头:“要如何查?”
许清如面色一冷,不愿细说,实际上也是她还不知该如何去查。
鹿鸣也不追问,淡淡道:“女郎在府上虽是小主人,但头上还有正儿八经的主人,若追查,必要请你父亲插手。既如此,我只能说令慈无医。”
许清如不是傻子,听懂他言外之意,疾言厉色:“你什麽意思?”
鹿鸣不急不恼,不冷不热:“许女郎是真不知还是故作不知?许家有掌家之权的女主人被害,你以为另一位一无所知?你母亲的病是谁诊的?郎中是谁请的?安神的药方是谁开的?药是谁煎的?”他接二连三地抛出问题,压得许清如肩膀垮了。
她整张脸血色褪尽,说不出半句反驳之言。但她又不敢相信,父亲明明那样爱母亲,便是母亲没疯时脾气暴躁,他也是包容万分,从不说半句重话,以笑待之。最终她嗫嚅着道:“可我父亲明明那样爱我母亲……”她潜意识已经被鹿鸣说服,却还是不可置信,只好用父亲的一举一动来辩解。
阖府之人都知道夫人脾气差,老爷是十足的好脾气,爱夫人至深,谁会相信是他所为?
“至亲至疏夫妻。”鹿鸣冷漠道,“身为医者我所见甚多,世人眼中的表率夫妻妻子辛苦十月怀胎一朝临盆,丈夫私下求我留小不留大。你只见你父亲笑,焉知他心中所想?”
许清如几乎要跌坐在地,多亏周寅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少女犹犹豫豫,性子软和地近乎窝囊,听到这样的秘辛她似乎很怕,却还壮着胆子磕磕绊绊地安慰许清如:“清如,鹿神医也只是猜测,兴许不是这样的呢?”
许清如反握住周寅的手,遭周寅的辩驳她非但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更觉得鹿鸣所言有理。
能害到她母亲的,岂是一个奴仆可以为之。纵然是下人所为,父亲也绝不可能半分不知。他要麽默许,要麽……根本就是他所为!
许清如所有认知被颠覆,整个人浑身发冷,抖如筛糠。她向来孺慕的父亲是害她母亲的凶手,偏他还能作出一副十年如一日的关切深情,怎不令人齿冷。她为母亲不值,又如溺水般不知所措。她要与吏部尚书为敌,怎敌得过?
他若知道自己明白一切,会不会同样向自己下手?
周寅接过她手中药瓷转交给鹿鸣,一双手平稳无比,她片谢琛时也是如此,下刀稳准狠,哪怕兴奋也没有任何颤抖。
她柔柔弱弱地开口,带着畏惧地开口:“清如,我有些怕,你今晚可以到府上来同我一起住吗?”
许清如脑中纷乱,正不知回去该如何应对,急需独处整理自己,顺势答应下来。
没鹿鸣的事,他极自然地从抽屉中取出熏香点燃。
周寅拉着她坐下,莞尔一笑:“咱们先一起回去,等到府上我让人到你家送口信。”算是先斩後奏。
“好。”许清如从喉间溢出一句答应,弱不可闻。
周寅被她靠着,给猫顺毛般抚过她後背,语声引人昏昏欲睡:“清如,若太累的话,便歇息一番吧,到家了我叫你。”
许清如应声睡着。
周寅将她靠在车壁上,对鹿鸣道:“走吧。”
“林府?”鹿鸣问。
周寅背对着他正欣赏许清如在睡梦中也舒展不开的眉目,闻言点头。
鹿鸣掐灭熏香,顺从地吩咐车夫驾车去林家。纵然拜访会引起林家父子的注意,但已经不重要了。
“我随你一起去。”尽管如此,他仍不放心,怕她在府上有什麽意外。
“好啊。”周寅漫不经心地答,对他的任何付出都当作理所当然。
然而鹿鸣却不觉有异,深以为她愿意让他陪在身边便是一种恩赐。
车在林府外停下,周寅递上名帖,鹿鸣未换衣装,扮作丫鬟。
林诗蕴比回话的小厮出来得还快,见着周寅既惊喜又担忧,生怕父兄将她盯上。但周寅已在府外露面,门房定会将此事告知,事已成定局,她反倒接受:“随我进来。”
周寅一把挽住她,很亲热道:“几日不见,我很想你。”
林诗蕴好不习惯,尤其是一衆奴仆用惊骇的目光看来,她压低声音问:“怎麽过来了?你明知道……”明知道我父兄不是好人,很可能以你来要挟我。
“啊,我是受人之托。”周寅为向林诗蕴带来不便而道歉,可怜兮兮又小心翼翼。
林诗蕴长眉一拧:“是谁?”她便知道阿寅懂事,定是有人捣乱。
周寅乖巧:“私下再说可以吗?”
林诗蕴抿了抿唇道:“自然。”周寅的突然拜访让她措手不及,但她却很开心能见着阿寅,同时心中又气怒是谁将阿寅牵扯其中。
所幸今日她父兄皆不在府上,倒是省些麻烦。
到了院中,伺候的下人们亦是惊异不已。林诗蕴从不解释,只道:“在房外候着。”便带着周寅进了房间。
门窗关好,周寅才道:“妙华。”
林诗蕴忽感疑惑,只见被叫做“妙华”的婢女擡起头。
作者有话说:
至亲至疏夫妻——唐·李冶《八至》
虎:给大家都看看女装开心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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