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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不弃之恩?
润润下意识屏住呼吸,悄悄走到了屏风之後,侧着耳朵倾听。
这个角度只能朦朦胧胧看清外面情形,再靠近会被察觉。
阮净薇坐在轮椅上,腿部发肿,脸色憔悴萧条,看样子伤势尚重得很。
阮家家主老泪纵横,默然无语站在一旁。轮椅上的阮净薇口齿喑哑,低声和陛下说了两句话。
陛下走过去,颀长的身姿,似在抚摸阮净薇,但为屏风挡住润润并不能卒睹。
呃,原来他在和他皇後幽会。
或许非是‘幽会’,而是正大光明。
她还在内殿睡着,他便召幸另一个女人了?
……他对他皇後的态度,才是真正的柔情似水。
润润咽咽喉咙,目光闪烁。
阮家家主将一叠账本奉与陛下,这上面,记载着他们受过的贿赂。此番因着孙丞相的事,算是他们主动请罪了。
“臣等求陛下责罚。”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孙丞相死了,这些日子阮家试图与陛下犟,终究没能犟过陛下。
毕竟他们曾经是忠国之族,族中两个女儿先後做了皇後,他们不愿与孙丞相这等人一块遗臭万年,故而主动向君主请罪。
陛下睨了眼那账本,并未详细端详。内侍过来,将账本收下。
事实上,陛下一开始没存着和阮家彻底闹僵之意。朝政上讲求的确实不是水至清,阮家作为本朝第一盛族,到底需要利用他们平衡各方势力。
只可怜轮椅上阮净薇无比可怜,年纪轻轻丶花容月貌的姑娘,莫名其妙被宫里逞凶狂的德妃打残。
阮家人黯然神伤。
那立于太极殿的帝王,声线稳重说,
“朕已关了薛氏禁足,惩戒过,待来日皇後入宫,会让薛氏亲自赔礼道歉。”
轻飘飘的几句话,淡极,却将润润今後都安排出去了,
薛氏?
一瞬间,屏风後的润润感觉,方才还与自己同床共榻的枕边人,极度冷漠,
面对他的朝政时,他说的竟是‘薛氏’,薛氏怎麽样,薛氏如何,薛氏需要赔礼道歉。
之前一声声的‘润润’,亲密无量,犹似镜花水月。
润润百感交集,
坠了坠,身子有些冷,似发烧。
现在她终于深切体会到,为何岁岁那麽严厉禁止她对君王动心思,半点也不行。
极度盛宠如何,封妃又如何,
原来在他心中,她也仅仅是後宫平凡一份子,某某氏。
她伤了阮净薇,自然要赔礼道歉。
陛下是个正常男人,既能与她含情脉脉共眠,也能去怜惜他的正妻。毕竟妻妾有别,妃位再得宠还能超得过皇後去?
宠妾灭妻者,或许是永安王,但绝非皇帝。皇帝永远是清醒克制的。
在他和皇後的谈话中,她甚至连名讳也不配出现。
润润心挨千万道针扎,摇摇欲坠。恍惚之中,殿中後续的谈话没能听见。
脚下一慌,差点碰到身後的花瓶。
她连连捂住嘴。
此时陛下也结束与阮家人的议事,回到内殿来。
润润急而躺回到床榻上装睡,用薄薄的被子盖住身子,睫毛略略翕动。
陛下走近立在她床畔。
静谧无声。
润润紧张到极点。
他是否发现了她装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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