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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东问孟欢:“陛下这段日子真没找你啊?也没强迫你?”
孟欢说:“没有。”
祝东将信将疑,似乎懂了:“陛下是不是放下这段感情了。”
孟欢挠头想了想,“……有可能吧。”
说到这个,孟欢想起自己刚跑路的时候,躲在客栈里,听到楼下的锦衣卫在全城搜捕,当时急的要命,但快查到自己这层楼时,队伍却得到指令退去了。孟欢站在走廊往下望,蔺泊舟的车辇停在路旁。这一次孟欢没说再见就走了,留下一封信说:谢谢你这一年的照顾,但我不想留在这里,离婚吧,你再找。字应该还写错了几个。
那时蔺泊舟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手里拿着他那封信,指尖苍白。帘子又垂落,马车辚辚的走了。
孟欢想:“也许他真的放下了。”
祝东点头:“好吧,那既然放下了,你也没必要一直在这边呆着吧?回京城,正好我也在,和你有个照顾。”
回京?孟欢犹豫了一下:“这个还是太激进了……”
祝东啧了声:“那你就这么躲一辈子。”
孟欢也没这么想过。十天很快就到了,一行人回京。微服私访对于皇帝很难得,好几年也许就一次。即使有缘,下次再见蔺泊舟也得几年之后。
酒楼喝酒,窗外载人的船只离去,孟欢看到甲板上站着人影,他听说蔺泊舟这段时间病的很重。他身体倒是好,但思虑太重,都是心病,一病就一发不可收拾。此时让人扶着站在那,不知道在看什么,吹了风之后,又让人劝说着扶进去了。
此后的每半个月,祝东会给孟欢一次来信,言说生活近况,九月份的来信说到,他即将婚配,就在今年的冬天,邀请孟欢回去吃席。
孟欢惊住了,第一次慎重考虑回趟京城。他打包了衣服,坐上船,开始赶路。
走了差不多一个月才到,暂时住在祝东买的院子,离成亲还有一个月,于是每天闲逛京城画画,和祝东游山玩水。
特意叮嘱祝东别透露他来京城,没想到这天吃完饭回来,看到了拎着酒来找祝东的山行。
山行:“哟。”
“……”孟欢顿时尴尬的站到一边,笑了一下。山行再看了看祝东:“你俩关系好啊……”
祝东连忙请他进屋吃饭,顺便旁敲侧击,不要把孟欢来京城的事告诉陛下。
山行:“这。”
回到宫里,围着蔺泊舟转来转去,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山行在那犹豫半天,时不时沉吟两声。他猜蔺泊舟想知道孟欢的行踪,但担心告诉他,又把一池平静的水搅起涟漪。
等山行终于决定如实汇报,蔺泊舟从案牍中抬眼:“朕知道。”
祝东成亲,孟欢重情重义,怎么会不回来。
不过,他为朋友回京,却为自己离开。
眼前又浮现了春三月的油菜花田,孟欢戴着笠帽,脸让阳光照的雪白,他笑着望向天空,袖口露出一截白净的手腕。
蔺泊舟坐回椅子里,淡声说:“勿扰他。”
没让锦衣卫去盯梢,更不让人监视,一切都平静的度过。孟欢刚开始那几天有点紧张,害怕山行说出去,也怕一些事情重演。但好几日过去,没有任何意外发生,他的心又稍微放下来了。
京城繁华,国家盛世。孟欢偶尔会经过昔日的中王府,白墙黑瓦,朱门绣户,曾是蔺泊舟担任摄政王时居住的府邸,也是孟欢和他成亲后住的地方。现在门户紧闭,有士兵看护。因是当今天子曾经的府邸,至今没有分给皇亲国戚,据说曾经秦王请求,但都被蔺泊舟给驳回了。
祝东看孟欢入神的样子:“想不想回去看看?你曾经的家。”
孟欢:“这能进去?”
祝东:“当然能啊!看我的。”
孟欢以为他和守门人熟悉,有门路,没想到祝东带他到了一处无人看护的院墙,猴子一样吊在院墙上:“走!”
“……”
孟欢不得不佩服他,跟着爬了上去。现在已是十一月,天寒地冻,下了层薄薄的雪,手抓在冰冷的墙壁上微微刺痛。孟欢跳下墙头,凭借记忆的路线往里走。
后院……议事厅……膳房……正殿……前面是一片树林,地上落满积雪。
祝东说:“还挺干净,我哥说府里经常打扫,院子里的野草都拔了,树木也在修剪,都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的确道路干净,但不减萧条落寞。孟欢拂开耳畔的枯树枝杈,不解:“为什么保持原样?”
“这个,”祝东踩碎了一根枝杈,发出咔嚓声。
他挠了挠头看孟欢:“听说陛下偶尔会回来住。”
“……”
孟欢手猛地抖了一下,他睁大了眼看祝东,眸子漆黑,倒映着夜间落满月光的雪,潮湿明亮。
祝东不明所以:“我也不太清楚。可能陛下六年摄政都在中王府,对这里有感情,所以才偶尔回来住吧。”他想到什么,“总不可能是忘不了你,想你了就回你们曾经住过的地方,以解思念之情,陛下不会这么痴情吧哈哈哈……”
说着说着,他声音戛然而止。
孟欢:“……”
两个人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孟欢唇角的笑平了下去,他呼吸了一下,心口好像有东西堵闷着,再次打量四周。旁边的荷花池结冰了,一片灰暗的死寂了无生机。那年孟欢跳到河里摸鱼儿,蔺泊舟下朝回来,一身蟒袍官服绯红如火,似笑非笑站在岸边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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