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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爷微微蹙眉:“不是说好了的吗?怎麽又犯了?”
“这几年一直时好时坏的,我这次来燕京,也寻思着给她找个好一点的大夫,”大太太表情平静而自然,“总这样拖着也不是个办法。说起来,她今年都十五岁了,要开始找婆家了。万一让人家知道她有这个病,只怕要生出波折来。”
大老爷点了点头,不再提十娘,而是问五娘:“你的字练得怎样了?”
五娘站起身来,恭敬地道:“回父亲,母亲一直在指点女儿练字。”
大老爷看了大太太一眼,笑道:“你母亲从小跟着你外祖父读书,一手颜体比我写得还好。你能得你母亲的指点,可要懂得珍惜。”
五娘恭声应“是”。
大太太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大老爷又问十一娘:“你还天天窝在家里做女红?”
十一娘如五娘一样站起身来,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你脸色怎麽这麽差?晕船?”大老爷打量着十一娘。
十一娘点头:“是!”
“晕船不要紧,下了岸就好了!”大老爷笑起来,“那改天给我做双鞋,让我看看你女红到底怎样了!”
十一娘肃然地应了一声“是”。
大老爷望着她摇头,笑道:“小小年纪,也不知道像谁?一板一眼,拘谨的很!”
十一娘脸色通红,喃喃无语。
“好了,”大太太出声解围,“孩子们许久不见你,偏偏人人都训到。谁又能放得开!”
大老爷笑了笑,还欲说什麽,有小丫鬟进来禀道:“大老爷丶大太太,大爷丶大奶奶,大姑奶奶派人来给大老爷丶大太太请安了!”
屋子里的人俱是一怔。
大太太前脚到,大姑奶奶的人後脚就到……是大爷派人去给大姑奶奶报信了?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罗振兴的身上。
罗振兴也很意外,对大太太道:“娘,我没派人去禀告姐姐。”
大太太望着大老爷。
大老爷也摇了摇头:“我估计你们还得有个四丶五天才能到……”
那就是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情景!
大太太表情微凛,忙吩咐许妈妈:“快,快去迎了进来!”
许妈妈应声而去,不管是大老爷丶大太太还是大爷丶大奶奶脸上都露出几份肃穆,没有一点亲人重逢的喜悦,屋子里因此开始隐隐弥漫起一丝不安来。
小孩子最敏感,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庥哥望望大老爷,又望望大太太,露出怯生生的表情。
五娘看着,轻声地笑道:“母亲,大姐可真有孝心……一心一意盼着您来呢!”
大太太嘴角微翘:“她从小就粘我!”
“也不知道大姐现在是副什麽模样了!”五娘笑着和大太太说着话儿,“说起来,大姐出嫁的时候我还小……”
她的话音未落,许妈妈已带了个穿着丁香色十样锦妆花褙子的妇人走了进来。
那妇人不过三十五丶六的样子,乌黑的头发整整齐齐梳了个圆髻,露出光洁的额头。端庄中透着几分干练。
五娘忙停下未说完的话。
妇人已跪在了地上磕了一个头:“大太太……奴婢陶氏,给大老爷,大太太请安了。”
大太太轻轻地“啊”地一声坐直了身子,神色间颇有几份激动地道:“原来是陶妈妈!”
“正是奴婢!”那陶妈妈站起身来,复又跪在地上“咚咚咚”地给大老爷和大太太连磕了三个响头,口中道:“奴婢代夫人给大老爷,大太太磕头了。”
大太太见了竟然起身上前,亲自将陶妈妈携了起来:“我的元娘可好?”话音未落,已是泪眼婆娑。
“好,好,好。”陶妈妈热泪盈眶,紧握住了大太太携她的手,“夫人一切安好!就是多年末见大太太,心里想得慌。”
大太太一听,眼泪刷刷如雨似地落了下来,惹得那陶妈妈忙陪不是:“奴婢失言,让大太太伤心。”
许妈妈则在一旁劝:“这是天大的喜事,大太太怎麽哭了起来?”
大奶奶更是将庥哥给了一旁的奶妈子抱了,掏了帕子亲自给大太太擦脸:“喜极而泣,喜极而泣,您虽然是高兴,可也不能这样吓我们。”
五娘和十一娘丶六姨娘也上前劝:“大太太可别哭了!”
大太太有些不好意思地拿过大奶奶的帕子,自己擦了擦眼角,笑道:“我年纪大了,倒喜欢伤春感秋起来。”
大家都笑起来。
陶妈妈就笑道:“我受了夫人之托,请大太太明天下午到府上一叙。也不知道您方便不方便?要不要改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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