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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
暴雨倾盆。
雨珠顺着蓑衣滚下地,狠狠砸在水洼之中。下一秒,马蹄踏过,水花四溅。风声呼啸,雨幕之中忽地掠过一道身影,凭空在雨水之中撕出了一道缺口。
“驾——”
声音被雨声吞噬,马儿迅猛地奔驰着。又一道雷声响起,闪电的光在水洼之中不断反射着,照出一道又一道惨白刺眼的光。
“吁——”
马儿倏地停下了脚步,来人一翻身下了马,顾不得拖去身上的蓑衣,便急匆匆朝着营帐内走去,“找到金像了!”
此话一出,迅速引起了一阵躁动。平遥给长岩倒了杯水递过去,道:“喝口水慢慢说。”
长岩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才喘着粗气道:“呼延烈醉酒之後放松了警惕,那把钥匙被换出来了,我们的人去试过了,是真的。”
“但是金像太过庞大,我们暂时带不出来。匈奴正月要祭天,再过一月必然会加强防备,我们必须得赶紧想法子把它给拿出来。”
平遥摩挲着下巴,“有图吗?”
“有。”
平遥眯了眯眼,“为什麽非得换出来?直接弄坏不好吗?”
长岩“哦”了一声,“你有法子?”
平遥勾了勾唇,“我没有,但主子一定有。”
话罢,平遥便率先朝着门外跪了下来,“参见陛下。”
一行人後知後觉跟着跪了下来,裴晏华走进门内,拍了拍肩上的水珠,淡淡道:“都起来吧。”
平遥率先起了身,裴晏华垂眼看向长岩,“图呢?”
长岩赶紧从袖中掏出金像图递给了裴晏华,裴晏华端详许久,才开口问道:“金像就长这样?”
“对。”
“放把火烧了。”
长岩目瞪口呆,还没反应过来:“这会被发现吧。”
裴晏华将图放回桌上,“不是现在。”
平遥接过图看了一眼,才将长岩揪了回来,无奈道:“是趁他病要他命,傻子。”
“滚蛋!”
雨还在下。
裴晏华低头看着地图,低头似是在思考着些什麽。他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坐了许久,忽地伸出手将一处圈了起来。
“陛下!呼延烈遣人来送信了!”
话刚说完,门外便走进了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他轻蔑地看了裴晏华一眼,才从袖中掏出文书来,扔到了桌上。
……正正砸中了裴晏华的手背。
“大胆!”
剑刃架在脖颈,那人却浑然不怕似的,声音无比傲慢:“单于说了,若是我不能活着回去,谢云清就是我的陪葬品。”
手背顷刻间红了一片,裴晏华翻开文书看了一眼,才擡眼看向来人,起身一步一步朝着他走去。匈奴人身形普遍高大,然而在裴晏华站起来之後,那人才发现他竟比自己还高了一头。
压迫感瞬间袭来,裴晏华面无表情地走向他,盯着他看了许久,久到那人都忍不住淌了冷汗,觉得身後莫名窜起一股凉气,裴晏华才勾起嘴角,用指尖将剑刃夹住推开,缓缓笑道:“倒是朕招待不周了。”
他眸中无比平静,唇角的笑意却更深,“既然他盛情邀请,朕必然是要前去赴约的。”
“放他走。”
匈奴人见状,莫名松了口气。他瞪了周围的人一圈,才大摇大摆地转身离去。裴晏华转身攥紧文书,声音平静:“平遥,可记清楚他的脸了?”
平遥回:“记住了。”
“嗯,到时候如果见到了,记得替朕好好招待他。”
“是。”
文书被猛地松开,滚落出了一半。上面写着的地名与地图上的地名瞬间重合,裴晏华俯下身,又用蘸了朱墨的毛笔将那处涂得无比模糊,才猛地松了手,将毛笔狠狠砸在了桌面上。
僞装好的表情顷刻间瓦解,平遥见势不对,赶紧拉着长岩离开了原地。其馀的人见状,也极有眼力见地跟上了二人的脚步。偌大的营帐中就剩下裴晏华一人,他在原地站了许久,才吐了口气缓缓坐下,眼眶却红了许多。
泪滴洒在地图上,模糊了字迹。裴晏华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忍住眼泪,喃喃道:“子渚,我都看懂了。”
指尖摩挲着地图,裴晏华眼睫一颤,又睁开了双眼,自言自语道:“一定要等到我来,答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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