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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云瑟不喜欢。
谢弗道歉,他编了个坏故事,他从残破的精神海里取出这朵拙劣的假花,自己吞掉。
他重新喂格云瑟一小点橙子汁水,低头吻无力咬合的唇齿,慢慢揉着冰冷寂静的喉核哄格云瑟吞咽。
他们这样抱着坐到天黑。
格云瑟慢慢醒过来,睁开眼睛,他躺在床上,床边坐着很陌生的人影。
格云瑟问:“你是谁?”
“谢弗勒尔·瓦格纳。”谢弗轻声说,他拨开格云瑟的额发,捧着冰冷的脸,“我是你的贴身侍卫,海因里希阁下,你被敌人无耻偷袭负了重伤,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格云瑟皱眉:“我的侍卫连‘希’都发不准吗?”
谢弗控制自己的神情,朝他笑了下:“是啊,我是没上过学的穷小子。”
格云瑟低声嘟囔了一句,听不清,大概是感叹自己疯了,选一个没上过学的底层alpha来做贴身侍卫。
“你是穷小子。”格云瑟问,“你为什么不去那一边?”
谢弗怔了下,他没想到格云瑟还记得这个,还记得“那一边”,他没编这部分故事:“……必须去吗?”
格云瑟也不清楚:“必须吧。”
不然小谢弗怎么会走。
格云瑟不知道这念头是哪出来的,也不知道“小谢弗”是什么东西,但这成为他心中的“规则”,大概所有人都是必须去另一边的,不然谢弗怎么再也不回来。
格云瑟不想再思考这些,他的头很痛,很疲倦,什么也不想再思考。
格云瑟很宽容,反正他感觉得到自己快死了,没必要不宽容:“你也去吧。”
谢弗摇头,他哪儿也不去,他就坐在这,陪着格云瑟。
格云瑟看起来有点惊讶。
“不走。”谢弗说,“格云瑟阁下,就算你赶我,我也不会走,我此生陪伴着你,死亡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格云瑟看起来对这种“没上过学的穷小子才会说的土包子告白”嗤之以鼻。
但也并没拒绝这个胆大包天的“贴身侍卫”钻进被窝里抱他,甚至亲他、吻他,在寂静的夜色里贴着他发抖。
格云瑟轻声问:“你叫什么?”
谢弗说:“瓦格纳。”
“瓦格纳。”格云瑟念了两遍这个名字,笑了下,他问,“瓦格纳,你今晚不走,是不是?”
谢弗已经承诺过很多遍:“我永远不走。”
格云瑟仿佛听不到这句话,他点点头,扬起下颌命令谢弗解开自己的衣扣,紫罗兰色的眼睛映着如水月色:“那就别走神。”
“好好吻我。”
他们亲吻、紧拥,格云瑟在绿色的瞳孔里种下一朵紫罗兰的梦,这种充斥整个空间近乎催眠的、无法抵抗的幽冷花香里,谢弗针扎似的猝然惊醒。
“格云瑟。”他低声说,“格云瑟。”
伏在他身上的躯壳冰冷,被他仓促按住肩膀摇晃,头颈软软偏向一侧。
谢弗踉跄着抱住他滚落床下,并不够,月色下弥漫的花香让人头晕,哪怕只是抱着一具无声无息的空壳,依然催促着人沉沦于欲望。
格云瑟被他捧着,肩膀塌陷,手臂折断似的后坠,胸口完全寂静。
谢弗挣扎着离开卧室,把格云瑟放在地板上,按压心脏,渡气,他发现格云瑟的喉咙被什么堵住,立刻改为口对口吮吸,然后剧烈呛咳。
草木灰。
死亡的花没有韧性,一碰就碎,一点火星就变成灰。
格云瑟躺着,微张着口,任凭谢弗从喉咙里清理出大量草木灰,任凭谢弗抱着他翻过身体拍脊背,任凭谢弗发着抖拼命抱紧他,眼泪打在他脸上。
“格云瑟。”谢弗嘶哑着嗓子绝望保证,“我不走,我真的不走。”
“我真的不走……”
他发誓自己不走,他用性命发誓,他可以掰开肋骨把心脏掏出来捧给格云瑟看,可一切都已经晚了。
格云瑟见过结果。
格云瑟不相信这种虚假的誓言。
冰河舰落地,他就走了。
那天狙击手一枪打穿格云瑟的肩胛,格云瑟应声倒下去,而他在押送途中被同伴救援,被热烈的欢呼声淹没,他隐约听见一声很轻的叹气,下意识想回头,却被很多只手牢牢扯住。
“别回头。”有人问,“瓦格纳,你要理想、正义、自由、伟大的新秩序,还是要支配你的旧领主?”
谢弗自愿走进了那座城堡,从那天起格云瑟·海因里希在原则上就是谢弗的领主,谢弗在原则上是他的仆从,格云瑟其实没提过这件事,格云瑟有权力支配他。
谢弗勒尔被浪潮裹挟,双拳攥到出血,垂着头低声反驳。
格云瑟没有支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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