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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首辅说哪里话?私刑朝廷命官,那可是要被杖责三十的,这麽大的罪名,本王可是担不起。”萧册语声淡淡,却是一字一顿。王洵又哪里听不出来,他这是在讽刺自己。
萧册看了他一眼,面带微笑却不达眼底,道:“谋害母妃的人被王修一刀毙命,本王总得审审他吧,说不得,王修这是杀人灭口呢!王首辅这厢将人擡走了,万一回头他死了,本王上哪里查一个真相?”
此言一出,殿上一时噤声,反显得王修的哭喊声愈发刺耳。
王洵没有心情与他争辩,一转身,对着萧晏拱了拱手,道:“还请安平郡王说句话,犬子再拖下去就要没命了。”
萧晏擡眼睨着萧册,萧册不服气地动了动嘴,到底还是把刀收了。
两位羽林卫很快将王修擡了出去。
“说说吧,到底怎麽回事?”萧晏负手在殿上踱着,若不是皇帝如今犯了呆症,他真是半点儿也不想管这些闲事,太和帝这帮儿子,果真是没一个善茬。
萧册闻言,一转身自门外拎进来一个内侍。
这名内侍是明华宫的老人了,熟知萧册的脾气,这还是头一回看见一向率真豁达的十四殿下,下手这般狠辣,早就吓懵了。被拎进到屋子里,萧册一松手,他便瘫跪在了地上。
“把你看到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一遍!”萧册拿脚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下。
那内侍这才醒过神儿来,朝萧晏磕着头,道:“禀郡王,事情要从今日晚膳说起。因为太後崩逝,贵妃娘娘这几日很是伤心,先後跟守在门口的羽林卫说了好几回了,想去太後灵前祭拜,均被副指挥使大人拒了。”
想着後面的话继续说下去,自己只怕是活不了了,他擡眼偷偷看了眼王洵。果见王洵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看着自己,内侍心里抖了抖,忙将身子趴得更低了些。若是可以,他也想置身事外,可偏偏今日他当值,想着无论如何都是个死,还不如实话实说。
“娘娘午後跟羽林卫打听,得知太後梓宫今日子时便要移驾皇陵,晚膳也没用,说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才说动一位羽林卫大人答应帮忙去找指挥使童大人。哪知人还没出去,就进来了一个内侍,说是奉了圣命,特来给娘娘送孝衣孝巾的,还将里头的人都赶了出去。”他指了指王洵身後那具尸体,道:“就是他。”
他指着尸体的手指哆哆嗦嗦的,说话也开始结巴起来。
“等丶等人都退到了外面,没过一会儿,就听到宫门前有人闯了进来,羽林卫阻拦不住,一连被砍伤两人,待人冲进来,奴婢们才看清,竟是十四殿下。十四殿下当时一脚踹开殿门,就冲了进去,然丶然後奴婢们就听到跟着跑进去的葛嬷嬷在哭着喊娘娘。”
衆人的目光又随之聚集到萧册身上。
萧册往前跨了一步,咬了咬腮帮子,道:“我今日本是托了太子妃向父皇求情,放母妃出来给太後送殡。因想着时辰不早了,才过来瞧瞧,正好撞见那内侍进明华宫,我以为他是来传父皇口谕的,就想着在宫外等一等,等他传完口谕正好接母妃去灵堂。那成想,这狗东西进去後许久都不曾出来,我觉着不对,这才闯了进来。”
说到这里,他一双拳头捏得“咔嚓”作响,口中狠狠地道:“哪知道我一进到殿中就看见,这狗东西竟然拿孝巾勒住母妃的脖子,竟是生生要将母妃勒死。”
萧册一想到方才的场景,就气得想砍人。
谢贵妃当时已经被勒得晕过去了,那内侍仍旧是绞得死死的,看到自己进来,不仅不退,反而还加大了力道。饶是当时心里已有准备,也被这一幕气得差点丧失理智。
他知道那人不能死,即便明华宫被封,可母妃的位份还在,敢在宫中行如此悖逆之事,其身後之人定然来头不小。是以,他硬生生压住了心头狂怒,飞身一脚将人踹翻在地,准备稍後再押回去细审。
只因心里担心谢贵妃,屋内当时又是一片混乱,一个不查,居然被後面赶来的王修一刀将人杀了。
萧册当场愣怔,王修却顶着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说什麽“十四殿下过于仁慈了,如此犯上作乱丶大逆不道之人,如何能饶?末将替您杀了,免得污了殿下的手。”
萧册怒极,待反应过来後,一刀劈下,直接卸了王修一只胳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接着便又是一刀。
堂上衆人一时面面相觑,如此说来,萧册伤人倒也情有可原。
萧赫一听谢贵妃险些被人勒死,几乎站不稳,一个踉跄,拔腿便要入内探望,却被从内殿出来的宁和乐立身拦住。
“父皇下令,不许谢贵妃与外间接触,此番十四弟擅闯明华宫已是忤逆,四弟也要有样学样麽?”宁和乐淡声道。
萧赫愣怔,他已许久不与人说话,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与人争辩。
这时,四王妃沈氏上前,盈盈一拜,对宁和乐道:“太子妃见谅,殿下许久不见母妃,如今又闻母妃受害,如何能不着急?不过看一眼罢了,还请太子妃通融。”
宁和乐微微一笑,看向王洵,只见他目色阴鸷,透着三分不甘七分狠辣。
“四弟妹言重了,我不过遵父皇之命行事罢了,哪里有我做主的道理?况且我方才已入内看过了,谢贵妃并无性命之忧,只是受了些惊吓,暂时晕过去了。”宁和乐话说得不急不缓,态度却十分强硬。
“太子妃说的是,”沈氏拿眼睛在殿上环视一周,柔声道:“父皇之命固不可违,可如今母妃刚刚才闯了一趟鬼门关,殿下念母心切,这也是为人子的孝道。我朝以仁孝治天下,父皇更是臣民表率,他老人家若在此,如何就会不依?太子妃亦是做母亲的人,想来也是能体谅的。”
轻声细语一番话,却是将宁和乐直接架在了高处。话已至此,宁和乐若是还硬拦着不放,当着衆人的面,怕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就连宁和乐本人也不由得在心里默默感叹:这四弟妹果真好口才!
不过,她看起来倒是一点儿也不生气,只淡淡瞟了一眼沈氏,垂眸笑着点了点头:“弟妹言之有理,四弟至孝,总得让他放心才是。不过眼下内殿中的确不方便四弟进去,不若我陪弟妹进去瞧一眼,也好叫四弟放心?”
沈氏与萧赫对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这已是最大的让步了。她面带笑容,对宁和乐屈身一礼,道:“那便有劳太子妃了。”说着,跟宁和乐一起去了内殿。
大殿上,一衆人仍旧在审问事情经过,萧赫朝内殿又看了一眼,终究还是擡步回到了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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