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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何事!”
几乎就是在崔浩步出军帐的那一刻,一声激烈的号角吹响在了远处。
他的脸色顿时一变,只因他知道,这是他向斥候告知,若是来不及折返报信,就想尽一切办法发出的声音。
他会让沿途之间的斥候听到响动,就吹响同样的号角,起码也要给军中留出足够的应变时间。
可他怎麽也没想到,在号角到达的同时,敌军的声音也一并到了!
却不是寻常的敌军。
当他匆匆披上外衣,踉跄着登上巢车时,惊恐地看到,在远处的地平上,在本不是太阳升起的方向,燃烧起了一线不容忽视的烈火。
直到那一道赤红烧向了近前,他才终于看到,那是一群拖拽着火焰的奔马。
“砰”的一声巨响。先头的马匹被拖拽着的布条烈焰刺激下,已不顾疼痛地撞开了营外的蒺藜,悍然冲入了最近的军营。营中的士卒还未来得及撤出,就已被拖拽向前。
布条因这碰撞勾缠被留在了营帐内,士卒挂在马后的牵拉,却仍让这匹烈马处在狂躁之中。
与此同时,后方的马群也已冲入了营中。
“拦住——”
不,这怎麽拦得住呢。火光迸溅,迅速撕破了黑夜,马蹄声则更是毫不留情地踏向了人声!
崔浩匆匆下了巢车,登上了战车,一边指挥着士卒将战车启动,避开那群疯狂的奔马,一边向军中发起号令,试图让士卒尽快出营结阵。
可在这突如其来、乃至于不计后果的进攻面前,他的大半声音都被淹没在了混乱当中。
足有数千匹的奔马袭营,更是在短短一炷香的工夫里,就将营中划分成了数片,其中还被那烈焰隔断,迫使士卒向着不同的方向奔逃。
崔浩惊怒交加,却不能在脸上表露出分毫。
他沉声怒喝:“击鼓!鸣号!让人全向东北角聚集!”
“应军绝不能只是让马匹袭营,在后招到来前,擅逃者斩!”
可在战车向那士卒聚集的方向行去时,他又忍不住低头怒骂了一声:“败家子!”
马匹是何等宝贵的资源,就算魏国是从草原起家,也绝不敢用这样的手段,复刻昔年田单的火牛阵和杨璇的火马冲阵。这几千匹骏马经过了这样的疯狂奔走,经历过惊吓,绝不会再为人所用,也几乎注定了会折损大半。
得是什么见鬼的将领,又有多麽败家,才能想出这样的损招来!
可他又哪里知道,负责统兵的桓玄还真就有够败家,现在也破罐子破摔,在将家业用在打造战船上后,更有了花钱的本事。
而这一批战马,也恰恰是他最敢用来糟蹋的东西。
……
慕容熙却是满眼的心疼:“那可是两千匹好马啊!咱们接连抄没了这麽多北地名门才积攒起来的!!你就是少用一些,也比现在一口气全放出去要好吧。”
桓玄却不当回事,怒瞪他一眼:“那也总比牺牲人命要好。你没看见这火马冲营之后的效果吗?”
正因为他们抛弃了后方的步兵,用骑兵全速赶完这最后一段路,利用鲜卑族人驱策马群的本事,将这批骏马全部押送到营前,随后点燃了这最后一把火,才让魏军毫无征兆地遭到了这样的迎头痛击。
这损失算什么?还不是为了随后的进攻。
桓玄回头,看到了依稀分明的天色里,那一路路从各地赶来的北方勇士,当即高声喊道:“请诸位尽情捕猎吧!”
“请诸位——尽情捕猎吧——”
他的亲卫将这个声音向着后方不断地传递,也让那些早已躁动起来的队伍,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呼和。
“好!”
“遵楚侯之命!”
“走!”
随着一道令旗落下,他们便有若脱缰的野马一般,向着前方奔袭而去。
若是自高处看下,这些踏过失控马群留下的痕迹、攻向魏军的兵马,可能连联兵都算不上,可当他们被冠以“捕猎”之名的时候,又分明是一群最为凶悍的猎手!
十数名魏军士卒刚逃脱烈马的冲撞,也终于从那惊恐中缓过神来,预备向着东北角撤去,就被一丛淩空落下的箭雨打断了撤退的行动。一名戎装的鲜卑女子随性地驾驭着一匹骏马,越过了栅栏,手中修缮完毕的角弓再度举起,只见上面已重新搭上了一支新箭,也嗖的一声贯穿了前方一名魏军的头颅。
而还有更加捕猎凶悍的骑手,手中的缰绳已一把绕过了一名魏卒的脖颈,将其拖拽向前,提起在了半道,随即拧断了脖子,丢进了前方的土沟中。
同行的夥伴则举起了长刀,砍向了慌乱逃窜的余下众人。
“哈哈,这大应的楚侯,在指挥上果然有些门道!”
“我来时还怕自己听不惯军令,结果是让我们这样来争战功。”
“喂——”
“那边的,敢不敢来比比,谁摘下的脑袋更多?”
这句挑衅的话一点也没影响到他的发挥。
一名魏军士卒之前躲藏在营帐之中,抱着长戟发抖,现在忽然看到了这样一个向敌军出击的好机会,毫不犹豫地挺着长戟向前刺去。
可先一步到达的,不是他的武器,而是一支袖箭贯穿了他的前额。
而这,绝不只是此刻魏军大营中的偶然。
崔浩自己都还未能抵达会合的地方,回头向着敌军来袭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这样惊掉下巴的一幕。
他更是随即看到,因声音的指引,有数支队伍已向他所在的方向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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