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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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个中因缘(第1页)

傍晚钦红颜来看柏期瑾,所谓冤家路窄,德隆失职,望书话少,二人半路上正巧撞见。她又改回了那副素净打扮,艳丽的眉目配清和的妆,竟是不显半点违和,反倒是别有一番韵致。简简单单的玉簪子闲挽发,唇间淡粉不点红,见着李明珏,浅描的柳眉尖儿向眉心紧紧地一皱。一惯动人的桃花眼掀着眼帘左右瞥了两下,见四下无人,上手便是一个巴掌。照理说这会子她应跟着桃花林的白面书生一齐离开了诀洛,谁料一大早上听说柏期瑾出事儿了,便跟金老说暂几日缓,老头还算是通情达理之人,二话不说地答应下来。她方才拿绣帕子给丫头一滴一滴地擦眼泪珠子,心疼平时笑嘻嘻的丶圆乎乎的丶水灵灵的小鹿眼哭得红肿肿的,心头都发酸得很。这天杀的蠢货做了十来年的王,大案小案见了百千来个,到自个儿这儿却不知道把旧东西拾掇拾掇好,像个没用的废物。

怎麽就没收拾好了?扔了!全扔了!那幅画是当初寻她用的,念着别有意义,心间即是十分的不舍。思来想去,求了个「万全之策」,专请了木匠在衣柜下加做了个暗匣,藏得那叫一个精妙,也不知道是怎麽翻出来的。後悔定是晚了,李明珏摸摸脸,没有擡眼正看她,只是低头看路,一边儿往门边走,一边儿颔首道:「打得好,打得好。」

她步子一向迈得开阔,平时很是能走出一番飒爽,仿佛背後永远是几面旌旗迎风招展,而今日步子虽大,却显得百般低落。李明珏三两步越过钦红颜,二人相距三尺左右,却又因此刻背对彼此而显得特别遥远。她驻足片刻,斜眼瞥见钦红颜依旧站在原地,料她是一时冲动後怕了,便想给她个台阶下,旋即唇边笑笑说:「无妨,你想打很久了吧。」说完她亦不知这话到底在说什麽,她欠的何止是一个巴掌。

钦红颜眉间一蹙,刚想说李明珏怎麽一如既往地这麽无赖,一回首却见李明珏在她回眸那一瞬间,同时回过了头去。钦红颜莫名想到了那天她离开时她没有转身……她是不是同她不敢看她一般,不敢看她?昨儿含香阁是她失态了,今儿也是,钦红颜发觉似乎只有在气头上才敢直面李明珏,可李明珏,自从那晚打屋里被赶出来,便再也没有正眼看过她。

她竟然不敢?钦红颜低眉微微耸肩,笑得没有声音。她们真是好生窝囊的两个人。相伴之时,连问,都不敢多问一句,散了之後,又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这缘分委实作孽。

她嘲弄地抿唇一笑,微挑柳眉瞥了眼李明珏的背影,没说话便走了。上一次这般离开时,她多次回头,她多希望那无赖能冲过来抱住她,她又是多清楚那人不会。这次她希望不起了,只得从昨日含香阁的刹那对望中捋出一丝丝清醒来,惟愿自己能好好的,不回头,更不敢回头,她怕她回头时……她在看她。

钦红颜确是想多了。这一次,李明珏在初秋风里站到了她的脚步声淹没在风中。

那日李明珏并未见到柏期瑾,照柏期瑾的说法是她需要点时间来换个模样。近些天襄王不是在赵大人那儿,便是在彭大人那儿,或是跟天子派来的使臣打嘴仗。

托张子娥的福,这位散漫惯了的王愈发地忙碌了。

两国由东西两线攻宋已数月有馀,战地捷报频传。前线作战不利,一向喜怒不显的宋王闻讯时不禁勃然大怒,大袖一挥下令率兵亲征。当向东抗魏,还是向西抵梁?正于踌躇不决之际,南大门再度被蛮子一脚踹翻,镇北侯李守玉不得不离开魏宋战地,披帅策马二战南蛮。

向东!

黄土地在铁蹄的践踏下烟尘滚滚,震响隆隆,白鬓的君王仗剑向东而去。

南央将士以青壮年居多,上一回真刀真枪,还得是二十多年他们的父辈手握长矛对阵漠北大汉手里的黑铁弯刀。初战连捷,个个小将锐意新进,心气甚傲,仿佛一朝夺回了在父辈手中丢弃的李魏盛世,然而战局在宋王挥师东去後顷刻改写。吃败仗,中埋伏,投敌营,窝囊事做尽後,主帅怕再丢城池,决意退兵回城对峙,在老将军回来前,不再开城迎战。

使臣多番往返于诀洛和南央,无非是请诀洛派兵一同伐宋,还将东线进展缓慢归咎在诀洛不出兵上。伐宋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伐宋。就算她李明珏和秦元魁没一丁点交情,还有漠北臭小犊子在作妖,敢动她就等同于把北方的大门敞开,讲了千百遍李明珲仍旧听不懂这个道理,非以为她要占山当大王。

李明珏累了就坐在柏期瑾门前说些话,每天都能见到襄王殿下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门边,亲手端了一壶茶,坐在个门边断断续续讲上一个时辰。或盘坐,或侧坐,或仅伸直一条腿儿将手搭在另一边儿的膝盖上,反正就爱没个样子地席地而坐,偏不要那舒舒服服的椅子,之前同使臣嘴仗吵得有多厉害,此时看着就有多闲散。

深邃的眸子半掩着,嗓音带了些许疲惫,往日旧事就着一壶温茶娓娓道来,这是她波波碌碌一天後轻声细语酿就的温柔。

柏期瑾要她把过去交代清楚,不单单要说画中女子,要一岁一岁地讲,越细越好。她因知柏期瑾最喜听故事,也好脾气地一天一天地来,母妃衣袖上精致的孔雀羽,北央宫花园里纷飞的六色蝶,避暑山庄内冰凉凉的山泉水……後来弯刀划破了衣食无忧的年少,军儿弟弟吃了最後半块馒头睡得酣甜,各儿姐姐把裙上的血迹压在腿下,在破屋里亲手喂了她一颗不知从何处来的葡萄。

每回啰里啰嗦地说完,也不知柏期瑾有没有听清,她要做最细致的活儿,嘴上功夫和手上功夫都得抓牢实。于是再回案边坐下,拿挑箭弦的手硬生生握着只青竹细笔,压住一颗只想写狂草的心,别别扭扭地写满整页的蝇头小楷,最後混着那些个谈正事的折子一道儿往屋里送。末了还不放心,生怕柏期瑾瞎学书里的什麽乱七八糟伤春悲秋词,偏要袭一身病恹恹清癯瘦骨,特请了专人编好故事,说这难过时候需吃肉吃菜养气血,还颇讲究地把书做旧些放在书房里。

有一日她讲到一半,侧边的一扇镂花窗吱呀吱呀地开了,柏期瑾两手搭在窗沿边飞快地探上一眼,随後就半掩花窗躲在阴影里,隐隐可见紧紧抿成一弧的唇线。想来这几天夥食不错,脸蛋圆润了些,粉颊边生了点娇生生的肉,嘴唇轻轻一抿,唇角两边挤一挤,嗲得很。不仅是小脸圆了,这两脚不出门,成日不见天,人都被捂白了些,粗看上一眼,竟和张子娥那只小龙有几分微妙的神似,只可惜从前一头乌黑的青丝却似捂褪了色,泛起淡淡的棕色来。

李明珏笑她:「头发怎麽黄了,倒真像个黄毛丫头了。」

柏期瑾轻轻哼了一声,答道:「我这样是不是一点也不像她了?」她说时眉心一拧,把五官都皱起来,可爱极了。

「不像,一点都不像。」

「那你还喜欢我吗?」

「喜欢的。」

「脱口而出的不算,你再好生生想想。」说完窗户一关回去了。别听德隆瞎说,什麽至多离得了七日,这都十来天了。七日的说法有考究,以前柏期瑾每月身上不舒服了,小心思可没闲下,抱着美人没事情做,不就是守着饭却吃不着食?小手揪着枕头可劲儿地馋,整个人卷起被子蔫吧得不行。李明珏又甚会挑时候,最喜在这个点逗她,到底是美色如狼似虎沾不得,想不得,最好是见不得断了念想。柏期瑾心一铁,气鼓着脸将人推开,抱起被窝去小院自个儿住,等好了才又搬回来,黏糊得要命。可再黏糊也有讲究,今儿算是翻天了,再馋也不吃嗟来食。

後来讲到二十来岁,讲到因何去了含香阁,讲到她此生最出名的风流事迹,讲到她在表明心迹那日被一个枕头砸了出来。至于如何遇见她,为何留那幅画,怎麽遭她打上一巴掌,李明珏在开口前摸了摸脸,还觉得有些好笑,她前几日似也被打过,还是同一个地方。

她默坐了会儿,没有再说下去,任长袖轻轻垂落在地上,静静看馀晖由黑暗遣散,远方,有一勾弯月自地平缓缓升起。蟾光倾泻如水,因忽想到那晚她吻她,同样是个皓月星辰的夜晚,不觉沉默了许久,想如何将方才一番话写下来。她把手放在膝上,一圈一圈画着或大或小的圆,时间便在指腹与锦缎摩挲的闷响中渐渐流逝。打小锦衣玉食,如今同是锦衣玉食,但却因二十多年前私联漠北的奸臣之故,一切都变得全然不同。那时她只晓得和李明珲抢糖吃,最後被他手里的一只虫儿吓得嗷嗷大哭,每日最大的忧虑便是不想学女工,成天趴在母妃那张湘妃榻上想千百个理由该如何耍赖,至于而後的逃命流浪,爱上女子,披上战甲,哪里会想到这些。回首一望少年时光都过去了,说来也算是经历颇多的半生,想到此处她侧首往门後看,而她馀下的一生……

在屋里。

突然!门被一把推开险些将她推翻,李明珏寻着裙角往上看,不由得唤出了她的名字:「红颜……」

柏期瑾跟在她身後,探了个脑袋出来:「咦?你叫庄姐姐什麽?」

作者有话说:

明珏:哦豁!

红颜:哦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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