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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那种过去上学时的课间,谈恋爱的两个年轻人找一个地方,彼此远远地看对方一眼。
回到杭州,彭予枫还蹭了一段印致远的顺风车,他们把彭予枫送到Abyss附近,和他道了别。彭予枫一边笑,一边看着他们远去,心里想的是,怎麽周围的人好像都有一段稳定又幸福的关系。
那麽彭予枫呢?
他还可以吗?他还有机会吗?
彭予枫深吸一口冬日凌冽的空气,在算自己今年到底多少岁了——二十八?二十九?总觉得时间过去很快,却又一下子想不起来今年到底是哪一年。彭予枫只记得是二十岁的後半段,再过两年,他将跨入三十。
他是年轻的,但是他又不再那麽的年轻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三十岁的陈礼延会是什麽样?
彭予枫被自己的胡思乱想笑到,就这麽沿着熟悉的小巷找到Abyss的入口。
深渊啊。
好名字。
彭予枫早就被命运警示过,但是他没有当真。
一进门,彭予枫被阿谭热情地拉过去喝酒——他们从前固定玩桌游的位置上,出现两个彭予枫又快要遗忘的人,那居然是……郝云飞和江海!
“我博士毕业了!”江海差不多已经把这句话告诉了每个人,“好久不见,彭彭!”
彭予枫难免有些尴尬,暗地里和阿谭使眼色。这两人以前不是都要差点闹掰了吗?还有那些真真假假的混乱关系……怎麽又坐到一起去了?阿谭选择性忽视彭予枫,别问,问就是……来的都是客。
不过现在的彭予枫也是虚僞得可以,他只是微微不自在了一会儿,就坐下来加入了他们的酒局。朋友们问彭予枫在南京的生活如何,彭予枫也能回答自如,还学了两句半生不熟的南京话给他们听,听得大家又笑起来。
欸?彭予枫恍惚地想到——他觉得好开心啊,看着被自己逗笑的大家,他的心中生出一种极其澎湃的快乐和满足。他有一种错觉,好像这时候的大家都爱着自己,自己变得无所不能,当个开心果的感觉是这样的?能不能再说点什麽,让他们都看着他?彭予枫努力地编织着语言,又在讲一些新鲜好玩的事情。
这些可不是从陈礼延那儿听来的了。这些都是彭予枫自己观察到的事情。他不要再“模仿”陈礼延,因为好像在这些年的不知不觉里,在和爸爸重新恢复联系之後,在一场爱情中尽情燃烧过的彭予枫,他不可避免地改变了。
“彭予枫!”
有人在喊他。
彭予枫喝了两杯酒,脸颊有些微微发烫,看见小沫在门口蹦跶着对他挥手。
好奇怪。彭予枫甩甩脑袋,想要让自己脱离一点酒精带来的亢奋感觉。为什麽他觉得小沫虽然在喊他,但发出的声音却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哈哈,不会是平行世界中的小沫在喊他吧?
彭予枫一边笑,一边站起来穿好衣服,告别又无缘无故在一起的郝云飞和江海,朝着小沫和张浩然走过去。
“我们去上香吧。”
“现在吗?”彭予枫打了个小小的酒嗝,“已经进不去了吧?”
“试试看呗。”
彭予枫放轻松下来,跟着朋友一起在外面开车兜风——他们去太晚了,就在路上的时候,小沫忽然说:“零点了!新年快乐!”
过了一会儿,阿谭给他们转发了一个视频。
接着是一大串讲解的语音:“我的妈呀,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陈礼延居然去上头香了!你们快看快看,是不是他?这就是他吧?他都被挤变形了吧?”
啊?彭予枫愣了愣,然後不受控制地点开视频——画面里的男人个子很高,仍旧酷酷地穿了一身黑,他被人群围着,随着钟声响起,确实是十分局促地在上香。
张浩然夸张地说:“我靠,就是他!少爷怎麽今年这麽急,这佛祖忙死了,能听得过来吗?”
小沫一看这人山人海的样子,开始打退堂鼓:“我们别去!在外面转转好了。”
“不是……我现在也开不上去。”张浩然说,“我们去江边吧。”
彭予枫坐在车後座,看着窗外的夜色划过眼前,忽然好奇起来——陈礼延,今年许什麽愿望?以前的愿望实现了吗?公司还好不好?现在的你……还是一个人吗?
他一直在想关于陈礼延的事情。
等到达目的地後,彭予枫才回过神来,他捂着胸口,嘴角微微扬起,不可思议地想——他好像可以如此平静地去思念陈礼延了。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在自己的记忆中变得有些黯淡。
更像是一个温暖的老朋友。
天啊。彭予枫又想起以前的他们对彼此大喊大叫过——那时候的情绪怎麽会那麽满,看待世界和爱人的视角怎麽会那麽单一。他们那时候好年轻,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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