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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谁是我的新郎(七)
第二十一章谁是我的新郎(七)
这一处宅子乃柳妈妈为其胞弟新置办的房産,两进两出的院落,颇为奢侈。之前,柳小哥执意不要,他给镇上几个富户家里做教书先生兼着几个茶馆食肆的账房,收入不菲也有地方住。以後入赘马家,更不方便单开私宅。然而,柳妈妈把他当儿子养,爱子心切,因着自己的身份已然误了小哥说亲,不得不去上门做人家的赘婿,她心底始终不落忍。这笔钱不花出去,就跟堵了块炭火在肺腑之间似的,焦灼得没完没了。最後大哭了一场,柳小哥无奈妥协。
今日仓促地闹过一天,将这出喜宴的大戏唱足了之後,一干人等按照“道长”的叮嘱,留守前院。除非意外遇袭,不然即便听到後边的动静也莫要轻举妄动。毕竟,人力在妖魔鬼怪面前,不堪一击,无谓冒险。
因而,柳妈妈带人来报信,这一趟来得仓皇且突兀。
屋檐上挂着零星几个大红灯笼,烛火照在弯弯曲曲的卵石小径上,泛着惨淡淡的光晕。柳妈妈走在前边,步伐急促,头也不回,承曦上神紧随其後。
“您请留步。”在即将跨出院门的一刹,承曦止步。他可以将计就计,以身为饵,引暗处的魑魅魍魉出来。若能以一己之力速战速决,再好不过。但试图调虎离山不行,他还要顾及着房里的小狐妖。
“道长,”柳妈妈转身,眼神躲闪,“快一点,要不赶不及了。”
承曦目光如炬,直烧到人心里,他一字一顿,“赶,不,及,什,麽?”
柳妈妈骤然间好似被千斤重担压弯了脊背,“赶,赶,赶不及……啊!”她几乎能听到自己骨节不堪重负即将分崩离析的咯吱咯吱声响。
“道长……您,做什麽?”柳妈妈弯下腰,双腿似钉在地上一般,寸步难行。
“魔物为祸,得而诛之。”承曦神情冷淡,指尖一翻,灭业之火忽明忽暗地跳动。
“我是人啊,你不能滥杀无辜。”柳妈妈垂死挣扎,漆黑的眸底仿佛凝着一团幽深的浓雾。
“无辜?”小神君居高临下地睥睨,上神之威凛凛不可犯,“外间有变,自有烟火报警。”苍凌离开之前,他们私下约定,魔物在何处现身,第一时间以烟为讯通知对方。
“况且,”承曦难得多一句废话,“若是情形危急,你该求助‘狐妖大王’才对。”
适才柳妈妈进门,径直奔向他,承曦便察觉不对,他从未在人前曝露,连白隐玉也以为他法力稀疏。
没必要再纠缠,承曦心系屋内,话音一落,神君掌心火焰蓦地腾空又落下,奔着伏倒在地的身影而去。电光火石之间,柳妈妈身子一抖,一团黑雾从她头顶抽拔成尖刀状,迎面朝承曦扑来,与此同时,隐匿在院门之外的魔修蜂拥而至。
承曦一惊,闪身避开魔刃。他手腕翻转,业火变向,堪堪从柳妈妈肉身旁擦过,将地面灼烧出硕大的坑洞来。他骇然後怕,险些伤及人命。适才,他探查到柳妈妈魔息淡薄,该是刚刚被引诱入魔不久,但既已堕魔,便留不得。
他万万未料到,她居然是被魔气入体,控制了神识。
倒不是这般法术如何高深莫测,最初只要入门的魔修稍做积累便足以修习,魔族的势力也曾借此术迅速发展壮大。只是,天庭史料记载,万年前,六界上下曾有过一段互不干涉和平共处的岁月,彼时,上一代魔王为表诚意,将这一为祸衆多的邪法封印为秘术,密封了修习之道,除魔王传人沿袭之外,概不外传。直至沧海桑田变幻,几经战乱,魔族遭遇灭顶镇压,也未曾更改。
是以,目前这世上唯一通晓此术法的该是被冰封在幽冥之海的当代魔王。
难道……他这把钥匙尚且周全,魔王断无破印的可能。诸般纷乱的杂念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眼下无暇细究。
魔修转瞬结阵,浓黑的雾霭铺天盖地,笼罩在这一方院落中。承曦秉神调息,以灭业之火抵挡漫天漫地的魔瘴。对方显然有备而来,偷袭的魔修皆是万里挑一的高阶好手,法力不输大妖。在天界数百年来的扫荡之中硕果仅存,藏匿至今,可谓蓄谋已久。若是以他刚刚受伤时的情状推演,十有八九会着了道。
九重天战神落入魔族手中,六界势必大乱。届时,他唯有自爆心脉,让他们一滴精血也拿不到一条路。
但魔族的幕後主使低估了承曦上神的资赋,他生而自带金丹,乃天选战神,虽未经涅盘,自愈能力卓绝。再加上小狐妖这个非是炉鼎胜似炉鼎的意外出现,神君法力即便未复旧如初,业已游刃有馀。上天入地,除非魔王现世,或可一战,对付馀下散兵游勇,绰绰有馀。
承曦无心恋战,操纵灭业之火熊熊燃烧,沿着一个方向蔓延,生生于层层叠叠的魔瘴中捅出个窟窿来。他心有挂碍,适才魔雾猝然漫天而起,一瞬间他失去了对屋内气息的掌控。即便只是须臾之息,亦惴惴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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