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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隐玉裹挟在前仆後继的人流中,他火急火燎。“别挤了,大难临头了知不知道?”他试着喊了两句,直接淹没在山呼海啸之中,连前後左右的人都毫无反应。
“艹!”小狐狸咬牙切齿地咒骂,他都快要绝望了。猛地仰首一瞥,伫立在最高处衆星捧月那个人他没兴趣,但站在那人侧後方睥睨衆生的砖块脸不就是他要找的风鸣将军?白隐玉差点儿喜极而泣,他挥舞着双手大喊大叫,拼命吸引风鸣的注意。
其实,他大可不必,他甫一出现,风鸣便察觉了。于是,当他意识到风鸣凝练的目光锁定之处是自己的位置时,尚来不及庆幸,下一瞬,他发现自己被法术禁了言,喊不出声来。他愣怔了须臾,慢了半步就差点儿被後边的人挤到在地上。馀光中,他觑到风鸣向身後的兵将掩口交代了几句什麽,之後那人跳下高台,直奔他的方向而来。
小狐妖恍然大悟,他弓着身子向後撤。这一刻他出离愤怒,却又走投无路。他甚至要感谢此刻人山人海的掩护,不然他在被禁言之後,大概立马行动也会即刻受限。他这个不识好歹的家夥,只能束手就擒,乖乖等着被五花大绑,扔出西天门去。
莫要说搬救兵,怕是一个字也没机会吐出来。
简直专横跋扈,岂有此理!
小狐狸咒骂连连,胸腔要气炸了。但一想到凤栖殿那端危机四伏,又无暇置气。他手脚并用,後来干脆倏地化为原形逃窜,反正赶来凑热闹的神女仙童手中不乏灵兽,他于衣裙衫摆间辗转跳脱,并不显眼。
好不容易趁乱跑出来,远端值守的天兵并未将一只小狐狸当回事。身後追兵步步紧逼,身前魔族蠢蠢欲动。
他大约只剩一条路了。
据说人在生死关头会爆发出潜藏的慧智与体力,此时此刻,白隐玉感同身受。他一个迷迷糊糊了几百年不识路的小妖精,在迷宫一般的天庭殿宇中穿梭奔逃,居然不曾跑错路,亦没有精疲力竭。
他毫不犹豫,一路飞奔,避开有人值守的岗哨,顺着禁制一往直前,甚至在远远望到凤栖殿的雕栏瓦檐时,亦未曾迟疑分毫……奋不顾身,义无反顾地一头扎入影影绰绰的魔息中,飞蛾扑火,直捣黄龙。
窒息丶灼热丶铺天盖地的昏暗,他强撑着步伐一寸一寸地靠近……那一夜失去意识前的所有感触再次降临。他倒下的前一瞬,颈项间压抑的魔雾喷薄而出,排山倒海一般,遮住天幕屏蔽日月。
这下好了,没人再能够粉饰太平,视而不见。小狐狸茫然地睁大了眼眸,又在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中,阖上双目。
不知过去了多久,白隐玉觉得彻骨的寒凉,这种感受他曾经有过,不过彼时从地狱中苏醒,有人挡在他身前,握住他的双手,将他拽出深渊。
眼帘下的眼珠子活动了几周,僵硬的手脚一动不动,他听到耳边隐约的说话声。
“放屁!若不是你节外生枝,何至于功亏一篑?”一个厚重的男声暴跳如雷。
“殿下息怒,”另一人声调散漫而慵懒,不是容礼又会是谁?“怎麽还骂上人了,实在有失身份。”
“你……”龙王似乎对他也没什麽办法。
“此次意外的确怪在下思虑不周,毕竟……”小狐妖似乎能感应到,有视线朝自己瞟过来,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容礼随意地扫了一下在蜷缩在墙角的少年,“我以为他是个拎得清的,没想到愚不可及。”
你才愚不可及,你狼心狗肺,人面兽心!小狐狸在心底不住地咒骂,他之前即便对容礼有所怀疑,可没道理地总觉得他或许只是被人利用,在六界尔虞我诈中充当身不由己的小角色。没办法,他就是这样不理智,容易感情用事,被肤浅的表面印象蒙蔽了视线。眼下还有什麽不清楚,容礼根本即是魔族摸上天界的幕後主使之一,自家山头的惨剧,必然拜其所赐。少年怒不可遏,紧咬牙关压制着意欲跳起来,搏个鱼死网破的冲动。
“不过话说回来,”容礼咄咄逼人,“殿下似乎也未像约定的那般十拿九稳,不然,撤兵作甚,孤注一掷一战而成不好吗?”
龙王默了片刻,“我也未料到夫人提前出关……本王不愿他牵涉其中。”
“呵,呵呵,”容礼冷笑两声,讽刺道,“殿下还真是会掩耳盗铃,莫非,待到尘埃落定那一日,你准备戴着面具登基?”
龙王愠怒,“少说些用的没的,事已至此,下一步作何打算?”
容礼收敛姿态,目中寒光凛冽,“作何打算?自然是将这自投罗网的小狐狸好生物尽其用一番。”
他冷声,“听够了吗?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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