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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话,他们甚至只加这一晚上的班,事情就雷声大雨点小地结束了。
什麽叫完美队长啊!
如果安德烈此时冲出去大喊卡尔疯了,卡尔疯了,卡尔给的文件不能作数,原因我不能说,反正不能作数,他是逼我给他盖章!我不要给他盖章!
那他责任确实是不用担了,因为他会被直接送进精神病院。
这下他的脸色是真的苦住了:“不行,不行,我真的做不了主,我得和鲁梅尼格先生商量一下……”
卡尔故意装作听不懂他的话,直接坐在他的办公桌侧,长腿闲适地舒展,低头翻看文件,一点偷摸发短信的机会都不给他,手里握着固定电话的螺旋线,他刚拔下来的,正好盘着玩。
“怎麽做不了,慈善赛一向是市场和公关部的事。”
毕竟比赛本身没什麽好准备的,功夫全在赛前赛中赛後的宣传上,对方俱乐部赚的是钱,拜仁赚的是声望。这事不是他负责,难道要让赫内斯和鲁梅尼格在这儿和对方的市场公关发邮件确认细节啊?
安德烈要哭了:“卡尔,你饶了我吧……”
“一天饶不了两次,秘书稿子早写好了,你盖章让他们拿去扫描发了,奥格斯堡那边肯定加班得更厉害,确认个名单罢了,稍微有点出入也不要紧,今晚就能把事定下。但媒体宣传不要急,就说今天已经太迟了,明天再次校对整理後,晚上到晚餐时间,再官媒一起宣发。”
对面那头当然是不在乎拜仁要他们也搞什麽轮换的,毕竟除非他们的球员是在场上换衣服,不然根本没那麽多人注意——谁是奔着看德乙球员买票啊?而拜仁的球员,再小的咖位,都得是个德乙联赛馋得要命的明日之星。
这两日奥古斯堡全队上下都快崩溃了,心惊胆战地守着邮箱电话,生怕拜仁改了主意。现在风头好像又转好,比赛似乎依然会正常举办,而且拜仁还愿意保证上半场全主力阵容,下半场逐渐更换,这已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最坏打算,都是喜出望外,哪里有不依的,立刻满口答应,据说是体育总监把教练从饭桌上薅下来,当场开始确定出场球员名单,只等着上下沟通一气改完公章,就立刻传过来。
还指望对面能拉扯一下,给个转圜馀地的安德烈:……
我|草,平时一封邮件七个工作人才回,死到临头要破産了,做事又这麽有效率了是吧,门卫大业一起拉来干活了啊?我|草!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时间已逼近凌晨,而安德烈的脸也彻底灰了。
“卡尔,你再怎麽不把安切洛蒂先生放在眼里,也不能绕过他去定比赛大名单……你再怎麽受鲁梅尼格先生宠爱,也不能替他做主,抢走我一个总监的印章办事。今天早上,联名抗|议信才发到赫内斯先生的邮箱里,球员们根本不愿意参加比赛,你却和对面直接敲定了章程。天哪,天哪,明天早上,他就会知道这件事,赫内斯主席也会知道,这太疯狂了,我不可能替你隐瞒——”
“更衣室不同意,慈善赛办不成,赫内斯先生正好向你开刀,你也保不住位置,你本来就得听我的,没什麽可丢脸。别嚎叫了,鲁梅尼格先生那儿我自己会解释。”
卡尔把所有自己需要的文件分类整理完,又检查了一遍,随机放进文件夹中,站起身来:
“还有什麽事吗?”
安德烈呆滞地看着他一丝不乱的黑发,和仿佛艺术家刚新鲜雕刻出的脸。这张脸仿佛总写着淡淡的倦怠,又仿佛总写着无懈可击,总之他从这张脸里,一点也看不出对方在想什麽。这其实是他第一次和卡尔真正一起工作,尽管只有大半天,但他已经彻底被吓到了。他忽然想到本来和对方俱乐部商定的最终确认时间是三天後,可卡尔却趁夜出击,把事情定完了。
为什麽?
球员呢?这个事里最大的不确定因素,球员呢?
还有多少时间够他摆平更衣室?一个深夜,一个,一个清晨?
“部里这麽多人,奥格斯堡那边更是不靠谱,明天上午十点,媒体可能就开始发消息了,被联名抗议的球员看了得是什麽感觉,他们不同意临时增加的无偿比赛,俱乐部却无视抗议,直接替他们安排上场——不,准确来说是你。”他都快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你,你……”
“那你该替我祈祷,安德烈。”
卡尔年少时长得精美,现在成熟了,也依然像是被上帝仔细描摹过的,旁人是一张潦草线稿,他是细化了几十个小时的厚涂油画。
他这麽垂下眼睛时,总显得有点慈悲,像tibidabo山上垂眸俯瞰芸芸衆生的雕像,像母亲垂目望向喧闹的孩子:“为你明天还能坐在这张椅子上祷告。”
“晚安,我走了。”
卡尔回到家里时已是深夜,他随便脱了衣服扔进脏衣篓,淋浴完换上睡衣躺进被子里,累得感觉天旋地转,大脑却模拟着明日要到来的战争,他闭着眼从床上摸了两片安眠药扔进嘴里,感觉它们恶心地融化,生硬地滑过喉咙,在苦涩中,他的脑子终于慢慢黏着起来,混沌起来。
比安德烈预想中的情况还糟糕,凌晨四点多,就有体育记者在社媒上首发了关于拜仁和奥格斯堡慈善赛疑似在风口浪尖反而光速敲定的事。
外界反而有点被震住了,拜仁的姿态如此强硬,就仿佛在说这忙我仁非帮不可,不会因为对面俱乐部的高层闹点丑闻就如何。这固然有点独断专行的感觉,但却也有种非同一般的霸气。
配合昨日赫内斯激情澎湃的讲话,大家都觉得这是老头发威了。他执掌乾坤三十年,从来不会因为外在的议论动摇,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
但知道内情的人,尤其是直接相关的球员们,那叫一个大震撼。
十来天後我要去踢慈善赛?!我草!我怎麽不知道!
卡尔今天竟然是最後一个到,更衣室里已经成火药桶了。
在他们发难前,他就直接先出招了,带着文件夹站到了更衣室长桌的顶端,啪嗒一声放下,击掌,为自己肃清出一片安静空间:
“先生们,请允许我耽误十分钟,我们得紧急发动一个关于慈善赛的投票。”
“投票?是吗,我们还有投票的权力吗?你知道吗,卡尔,新闻是怎麽回事?”外贝外大叫:“比赛连名单都敲定了,我们却什麽都不知道!”
就和卡尔预想中一样,基米希跟着发难,他随便年纪轻,个头不高,有点娃娃脸,总是很认真或气鼓鼓的样子,笑起来还挺可爱的,但在对抗性上确实是全队top1,日常拉满,生气时路过的鸟都要被他扯掉一根羽毛才能走。外贝外和罗本这一对当年也是折腾劲十足的搭档,看到基米希倔脾气发作时都经常忍不住感慨此鸡不简单。
这会儿他也是一点都不怂地就和卡尔正面开火:“你带着什麽,卡尔,你参与了这件事吗?一个好队长怎麽可以把我们排除在决策外?”
“假新闻,弗兰克,约书亚,没有什麽敲定了,我昨晚就在市场公关部,俱乐部只是在按照比赛能正常进行的假设,和他们交换关于下半场两边队伍都人员全面轮换的事,好减轻大家加赛的压力,也给更多人上场机会。
如果比赛能定下,这两天就要挂大海报,社媒纸媒和电视电台一起宣传,所以才提前交换备案。如果比赛取消了,这一切条约也作废,所以冷静点,请都别生气了,媒体的嘴从来都是不可信的。”
几个换鞋子的人耳朵竖起来了。
外贝外的反对组织里,除了他和博阿滕丶罗本,剩下的都是在替补球员。他们不想参加慈善赛是很正常的,慈善赛强度不大,为了满足观衆,基本都是让巨星尽量踢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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