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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怎麽做?”
“让兽医来帮忙丶带赛马找陪伴马玩丶减少比赛丶减少训练……大概是这些。”
“好的赛马容易这样吗?”
“不太会,越是爱赢的,越是不愿意下赛场,反而要强制让他们休息和冷静。它们的心理问题往往来自于环境变得太快,还有伤病。”
卡尔感觉自己哪怕当赛马的话都得是那种被评价为“心理素质差”的,他的竞赛欲一点都不强烈了,根本不需要别人强制他休息,天天自己就想着偷跑。
可是再懦弱的马儿都不会故意自断腿脚,因为小马断了腿就等于自杀了,从这个角度看,连最敏感胆怯丶容易应激的马都没逃避到他这种地步。
但赛马觉得自己爱比赛,是真的爱,还是马生中并没有别的事可以爱呢?也许它们确实爱奔跑,爱竞速,爱主人的欢呼和爱抚,但并不一定爱那些金灿灿的奖牌吧,又不能啃来吃。
它们对胜利最极致的理解也不会超过胜利本身的,它们不会意识到它们的奔跑是一种巨大的经济,而自己只是经济中的消耗品。
早早就浑身伤病,训练中遇到刻薄没耐心的主人,很可能有许多潜在的身体或情绪虐待,却也无法诉说,只能到了赛场上就继续玩命努力,万一在高压下发挥失常,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更艰难。
不够好的马可能就不会被爱了。
但赛马就是因此才会存在的,如果没有出生也就罢了,出生後没训练也就罢了,如果出生了,训练了,却不去比赛,而是忽然告诉它你和其馀的马其实并无区别,把它丢去当驮着游客丶拉送货物的工作马,它们的才华全然被浪费了,也不可能得到最精心的照顾和爱护,那样的马生又好像也是一种否定和遗憾。
但所有的问题说到底,不过是马并不拥有自主性,它们甚至没法凭借本能活着。
卡尔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穆勒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下不想当我的小马了吧。”
“你还记得这话?我以为你早忘了呢。”卡尔带着点亲昵的埋怨和试探,柔软地看向他:“就说过一次,你就那麽不高兴。”
穆勒却是微微红了脸,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嘟哝道:“这种话乍一听就是容易让人误解嘛……你难道会和别人说‘我想做你的小狗’这样的话吗?小马也是一个意思。”
卡尔却认真地设想了一番,发现如果真的要变成动物的话,小狗也许真的比小马还开心呢。
小马的功能性太多了,功能性太多的动物落到人类手里就多少不算个活物了,喜怒哀乐悲苦都不重要,总要当工具使的。
小狗却不一样,小狗承载的更多是情感功能,而且小狗也乐意这样,小狗爱人类。
如果卡尔变成小狗,他也会爱穆勒的,他会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星期天一头拱到对方身上去,哗啦一趴,像一头小胖猪一样倒下,饿肚子时就不爽地汪汪汪,每天在草坪上踢足球玩,下雨天跑出去甩穆勒一身泥点子。
在穆勒伤心难过时,他也不必再思考复杂的一切,只用拥抱住对方,像个热水袋一样贴着他。
忽略掉做宠物的心酸事,只考虑无间隔的信任和陪伴的话,这样其实也挺幸福的。
“我要做你的小狗。”卡尔宣布道。
穆勒差点一脑袋栽马圈里去。
“karli!!!”他尖叫:“别乱开玩笑——”
卡尔想,好吧,他只会把这当成荒唐玩笑,只有卡尔才会真的做这样奇怪的设想。他也哈哈哈笑了起来,假装自己是在开玩笑,但还是忍不住借着玩笑继续询问穆勒:
“如果我变成狗了,你不愿意养像我这样的狗吗?”
穆勒看起来已死机。
卡尔完全不懂为什麽平时最爱开玩笑的他现在又开不起来了,酸唧唧地来了一句:
“如果你变成小狗了,我可是会非常开心地把你带回家的。”
不,不对,甚至可以说如果等他退役了,他已做好准备去养一只小狗的话,他会想要穆勒这种性格的,又活泼,又喜欢人,精力旺盛,活泼乱跳。
但是不要这麽瘦瘦长长的,胖一点比较好。
卡尔不懂为什麽平时穆勒最能开玩笑了,现在却低着头把手埋在掌心里,耳朵通红地学这种害羞的样子,明明他觉得这样的笑话可爱又好玩,而且每个小孩子小时候都会想象自己变成别的动物的,也许是他的童真来得太迟到太不合时宜了吧。
卡尔不说了,无奈地轻轻踢了一脚穆勒:“我不讲了好了吧,别再捂着脸了。”
他确实把这个话头搁置下了,卡尔没什麽骑马的念头,虽说骑马已是非常安全的活动,但他的合同上还是写了不给骑,有球员曾因为骑马不小心扭伤了腰椎,还有球员因坠马而摔断了脖子。同样不能玩的还有赛车丶滑雪等极限运动,这都是拜仁明令禁止他做的事。
卡尔合同的限制一向比别人更多,但他的薪资也是超一流的,所以没什麽可抱怨的。
不能骑马,但马场环境很好,今日也难得是个好天气,很适合放松和散步。等翻过10月,第一次寒流到来,他们就基本得和长久的晴天说拜拜了。
走烦了,他们就坐在草地上或马场的露台上随意聊天。
穆勒到底还是提起了首发名单的事:
“你为了我去和教练说了吗?”
“我天天和教练说话,怎麽就是为了你了?”
卡尔理直气壮,知道自己这样说话根本不算“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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