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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衍君便是算准了去年中原粮食歉收,他桓朝的国库不足以供养这麽多兵马。论持久战,姜衍君远比齐恂更能耗得起。
长久僵持下去,他必输无疑。
可齐恂生性好战,断不会留在关中当缩头王八。
自符氏的兵马抵达蓟州时起,齐恂便下令命蒙州与垚州二州兵马严阵以待,只等姜衍君到达寒岭关,便自南北两路而出截住她的退路,一举在符家军撤至伊水前生擒她。
曹寅与齐恂还在函谷关僵持不下,蒙州军与垚州军已自左右洞出,围得那五千精兵只剩一条退路。
曹老将军依计行事,退兵撤往伊水西岸。刚一退去,齐恂也下令出关迎敌,三路围追。
然兵贵神速,北面而来的蒙州军竟比符氏兵马先一步抵达伊水,把守住退往蓟州的桥梁。
姜衍君哪能料到,她只是派兵到寒岭关前小小挑衅了一下,齐恂这厮竟倾巢出动来围剿她了?
为今之计,姜衍君与曹将军只能领兵向南面突围,改走济水。
自南而来的垚州军也似狗皮膏药般甩不脱,两军在济水中段展开了激战。
蒙州军与齐氏追兵很快就会赶来,包围圈渐渐缩小,实在不宜在此时恋战。
眼下唯有两条路,要麽等中军主力渡过了伊水桥,两军会合与齐军在伊水以西决战,要麽继续南下渡过济水桥,暂时避战。
前者胜算虽大,但必然折损大量兵力。後者虽能保全中军主力,可倘若齐军止步于伊水,她这个破绽也就白卖了,还让齐恂白白得了半个蓟州。若使他得以顺利攻入蓟州,其後姜衍君再想派兵攻打寒岭关,直入崤州,可就难了。
举棋不定之时,竟见一路兵马冲破敌人军阵,直奔她来。
挂的是符氏青旗。
姜衍君当即指挥馀下部衆前往接应,两路精兵联合,成金戈铁马之势,大败垚州军。
敌军稀稀拉拉地散去,局势豁然开朗。
姜衍君往南面一望,瞧见不远的山岭上站这个幂篱女子。
赵离离?
不对,分明是她阿姊。
与之重逢远胜于战胜的欣喜,姜衍君策马向她奔去,刚跃下马就迫不及待地钻进她怀里。
哪怕隔着面纱,她也能一眼认出,“我就知道,会是你。”
符涣君扯过袖角替衍君擦擦面颊上的灰,笑问:“这回是要演哪出啊?被围成这个样子,还不肯逃,可不像是你的作风。”
好不容易见了面,她一开口竟直戳人心,姜衍君暗自气馁,不答她的话。
符涣君不加思忖,道:“让我猜猜,故意卖了个破绽,想引齐军到伊水东岸去?”
姜衍君顿觉无趣,“你又猜到了啊……”
符涣君道:“断了这个念头吧,齐恂此番不会这样鲁莽了。”
“那——”姜衍君的话未来得及出口,只听自家阿姊话语铿然落地:“往北去,回马一枪打他个措手不及。”
于是这五千精兵刚往南撤了不远,历经一场小打小闹之後,又随着涣君所领兵马北上,攻破占据伊水桥的蒙州军,重夺桥梁管权。
寒岭关地势狭隘,关口仅容一车通行,是以驻守在崤州的主力意图通过关口赶赴战场,极为困难。
守在伊水之东的中军主力也飞速渡桥而来,与两路前军会合,军阵齐整,严阵以待。只待齐氏追兵一到,弓弩齐发,如雨点铺天盖地落满战场。
主将一声令下,衆士卒皆随将旗一道冲入战场厮杀。
自两方势力僵持以来,虽有过攻城掠地之争,却从未有过今日这般,如此大规模的正面交锋。
曹老将军许久不曾这般痛快地杀敌,领着其子冲入阵前,将敌方几个将领接连挑落马下,回身横扫一刀又留下某个骑兵的头颅。
斩了几个无名小卒,他自不觉尽兴,故而在场上肆意搜寻齐恂的身影。
逮住那阵前游刃有馀的竖子,曹寅一夹马腹,便挥刀朝他冲去。
“齐恂受死!”
话音不曾落尽,大刀已向着齐恂面门劈了下去。齐恂横槊挡下,轻而易举振开,笑道:“曹将军,您老了。”
曹寅啐了一口,道:“比你老子有能耐。”
接着又是一刀劈过,两人于马背上僵持,刀光剑影中穿梭,分毫不让,你来我往过招数百回合。
战旗挥扬丶倾倒,又有无数人前赴後继将它扶起,重新挥舞在战场上。
这场肃杀血腥丶残酷,也令上位者为之颠倒丶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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