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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烽烟起(三)寒岭关破在今朝,涣君移……
山岭上不断落下飞沙走砾,耳边马蹄声急,也惊起沿途枝柯上的禽鸟,不复栖息。
血液顺着臂膀流淌,沾了一手的黏稠血渍,姜衍君几乎连缰绳都抓不稳了。
不论是同她一路去往锦城的随从,还是半道上的伏兵,都没有再跟上来。
涣君也没有。
苍凉的山道间,只剩她一人一骑,撑着一口气,回郡治搬救兵。
那马匹近了城门,被关卡拦下,守兵上前查探,才发现马背上驮着个半身是血的人。
衆人皆慌了,忙唤着:“主君丶主君……”
六七个人围作一团,你一言我一语嘈杂,像苍蝇盯着块腐肉。
“主君有恙否?”
“主君怎的受伤了?”
“主——”
“没死。”姜衍君气得直骂,“光叫唤就能治伤是吧?还不去找医师来!”
“是。”有个守卫得了令,便向城中跑去了,留她一个伤员在马上……
她翻了个身欲下马,竟没个人搀扶一把,反而避得更远了些。
害得她脚下踩空,直直摔到泥地上,呛了满口的灰尘,痛得骨头都要裂了。
人都要死了还顾及男女之防?
直到徐令衿从城楼上赶来,才终于有个人知道要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徐令衿问道:“只主君一人回来了?涣君女公子何在?”
姜衍君道:“锦城往西三十里,山间夹道,有伏兵。去救,涣君……”
肩上箭伤,血液止不住地往外渗。她再支不起沉重的眼睑,话音也戛然而止了。
徐令衿派人送主君回府救治,自行领了五百衆,依着沿途血迹直奔锦城方向。
到了山间夹道前,早寻不见半个人影,只有道路上零零落落的羽箭,及那未完全干涸的血迹,昭示此地曾发生过一场伏击。
又往方圆几十里内翻了个遍,仍然无果而返。
入夜时才归了沈宅,院中许多人还在等着衍君转醒。
徐令衿也在屋外守了两个时辰,从掌灯後到月上中天,终是坐不住了,又拿上佩剑将往院外去。
曹寅叫住他:“这麽晚了,还要到哪里去?”
徐令衿道:“我再去寻一寻踪迹,主君若是醒来,一定不想知道毫无消息。”
他又带兵出了城,来到白天遇袭之处,分了两路兵马,一队往垚州方向,一队往崤州方向,四处找寻线索。搜寻了一整夜,他终于山道旁,发现几处折断的枝桠,还有块撕扯下的白缎,遗落在杂草丛里。
不过也算不上什麽好消息,因为再往前不远,就是崤州地界了。
姜衍君醒来时,涣君不在身侧,只有三两侍女候在榻前。
彼时心已经凉了半截,慢腾腾坐起身来,那处箭伤又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小徐将军呢?”她问。
侍女凑上前来,答曰:“在屋外候着,女君可要请他进来?”
姜衍君道:“劳你通传一声。”
侍女应声退出门去,不一会儿,就换了徐令衿进来。
从他步入正门,踏入内室,停在屏风後,每一步声响都如同头顶利刃摇晃,凝成了她心底的煎熬。
姜衍君害怕一无所获,也不愿听坏的消息。
徐令衿率先开口,是客套的寒暄:“主君伤势如何?”
“无碍。”姜衍君草草揭过这个话题,又问,“徐将军可有寻到我阿姊?”
徐令衿如实道来:“末将无能,未能及时找到涣君女公子,仅在沿途发现了些许蛛丝马迹。”
姜衍君道:“继续说来。”
徐令衿遂递交那一片衣角,由侍女转交到姜衍君手中。
“主君识得,这可是涣君女公子的衣料?”
姜衍君凝着那熟悉的斜纹提花缎,如鲠在喉,几欲将那一小片衣角都攥裂,良久才吐出一句:“是她的。”
徐令衿继而说道:“是在蓟州边境找到的,周围并未发现血迹,亦或是尸身,眼下定然无性命之虞,她许是……被人带到崤州去了。”
崤州与蓟州之间隔了一道寒岭关,曹老将军领兵围了三月,也不能将此地攻下来。
往锦城借粮之计已经搁置了两日,秋收到来之前,南边的粮草补给只会更加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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