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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九重阙五 不求功名薄利禄远赴姚（第4页）

沈弗攸笑道：“自然，我又怎敢假传圣意？”

温尚瑾道：“纵是假传了旨意她也不会治你的罪，你说什麽便是什麽吧。沈太傅是最早跟在她身边的臣子，当年倒是我错看了你，还以为她心计不深，总是被你利用。原来，沈氏一直都是她的棋子。”

沈弗攸道：“温二公子将话扯远了，眼下说的，是陛下请您早些上任之事。”

温尚瑾道：“沈太傅若真想见我入朝为官，便不会亲自来了。”

沈弗攸道：“何以见得？我以为亲自前来，才足以见得，我的诚意。”

温尚瑾冷声道：“你的诚意我见到了，请回吧。”

某一日退朝，姜衍君听得朝中文武大臣议论纷纷。

一说什麽建州豪族欺人太甚，竟敢威胁陛下许他们族中的废物入仕。

又说什麽某些个迂腐之臣，竟因陛下是个女子，便要发檄文征讨她。

还有建州温氏那给脸不要脸的竖子，可是由当朝沈太傅亲自去温府说情，却也不能将他“请”来。

姜衍君本是不远处驻足听着，直到听到有关温氏的些许谈资，才慢慢挪到他们身後来，拨开十二旒问道：“等等，你们在说什麽？”

几位大臣纷纷转过身来，拱手道礼：“陛下。”

姜衍君问道：“衆卿方才说什麽？沈太傅亲自去请的？”

几位连连附和：“正是正是，陛下您有所不知啊。沈太傅已是屈尊降贵，谁料他温氏一点面子也不给。”

姜衍君气急道：“真是……岂有此理！”

衆臣一看陛下脸色如此难看，忙道：“陛下息怒，切莫因此迁怒于温家啊。”

姜衍君不再理会衆臣，径直出了承阳殿，去寻那帮她“游说”的罪魁祸首讨个说法。

一路步履如风，停在沈弗攸面前时，冕上十二旒仍在摇摇晃晃，气都还未喘匀。

沈弗攸见她这般好笑，不疾不徐拱手道了礼：“陛下。”

姜衍君一拍桌案，质问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沈弗攸问：“陛下所指为何？还请明示。”

姜衍君沉着脸道：“自然是温家件事。”

沈弗攸道：“原是这件事啊。陛下冤枉，臣之衷心，苍天可鉴。”

姜衍君道：“别给我扯这些了，我还能不了解你？我好说歹说才使他动摇了些许，你竟全给我搅了！气死我了！”

沈弗攸笑道：“那温二公子于陛下而言，真就这般重要？”

姜衍君道：“废话！他不肯来，那我案上一堆的奏折谁帮我批？”

沈弗攸登时更觉好笑，劝道：“陛下先消消气——”

姜衍君道：“不必说了。”

她即刻摆驾回章华宫，脱去冕服换上常服，这一回亲自到温府去。

天子的轿撵停在了温府门前，府中人诚惶诚恐地出门来迎接，却见一个女子如一阵风掠过，只抛下一句“不必多礼”，便匆匆往弥尘院去了。

住了三年的府邸，她熟识得很，也无需旁人引路。

驱步而走到了那间院子，却左右寻不到一个人影，他早不在这里了。

一无所获离开弥尘院，姜衍君转头遇上个十四五岁的女郎，那人被她撞得一步趔趄向後跌去，幸得她及时扶住，才不至于摔倒地上。

已有五年不见了，温玖一眼就认出了从前的二嫂嫂，现今的天子。

“阿玖，是你啊。”姜衍君似乎过了很久，才想起这位小姑来。

温玖低低应了一声，没有再唤嫂嫂，也没有称陛下，只告知她：“兄长到姚山去了。”

姜衍君喃喃道：“姚山啊，这般远……”

她回过神来，道了句多谢，“改日再来看你。”拔腿又出了温府大门，吩咐太仆，转道姚山。

太仆疑惑道：“姚山这般远，陛下要今日过去吗？”

姜衍君道：“是，要去。”

纵使知道，怕是要等到入夜才能到山脚下了。

可这位新帝，真的还有许多奏折等着温二公子帮她批阅。

天公似乎格外关照她，车马到了姚山时，还剩一点尚未褪尽的暮色，照亮上山的路。

许是这几日案牍劳形累垮了身子，又许是她步履不复年轻时轻快，登山时竟觉得有些吃力。

当然，温尚瑾这厮也是要怪的。也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他脑袋里只剩一根筋，受了些许言语上的刺激，就躲到姚山上来了。

至于那些责难，还是放到最後，先把他骗回居雍宫，再谈其他。

入夜了，姚山别院外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与沿途的聒噪虫鸣一道，来扰他清净。

青苔与枝叶爬满了屋顶，松竹影掩映的的窗格之内，透过荧荧微光。

姜衍君停在蚀迹斑斑的木门前，平复了些许，才叩响了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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