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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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体面游戏（第3页）

她想解释在医院进行咨询不过是顺口，她还没有作出最终的决定，可一个字都还没问出口，就先发现了眼前的傅寒神色中不易察觉的异样，愣了一下，上前去拉了拉他的袖子。

“傅寒，傅寒。”

“你……”

似乎有好多话沉在他的喉咙里，过深的积郁，几乎要被她扯拽出来，无所遁形。

他始终是一个不形于色的人，面容神情很少流露出什麽破绽，一秒钟，就好像已经在脑海里过了一千万种可能的反应，从中挑选出最体面最稳妥的一种，或许是笑一笑，或许是不走心地应一声，或许是别的什麽。

她的心反复浮潜，眼睛闭了又闭，刹那间翻涌的心绪来回冲击。

终于在某一刻冷不丁地顺着他的手钻进他的怀里，用力抱住了他。

傅寒脸上掠过一瞬间的错愕，却又本能地收紧双臂，仿佛在放任自己尽情沉入这一秒丶如同偷来一般的宁静。

很快地，林伺月又松开他，直直盯住他那双沉静如水的双眼：“傅寒，你敢不敢再对我认真说一遍？”

“明白我的选择了。”

“当没有看到，不要有多馀的负担。”

“这些，真的都是你的真心话吗？真的都是你最想和我说的话吗？”

眼前的傅寒眉头轻压，眸色幽深，好几分钟都没有说话。

四周空寂无声。

许久，林伺月从下往上用掌根蹭了几下发烫的眼圈，很轻地笑了一下，转身，径直几步朝前，背对着他，背影被月光包围，嗓音温淡。

“你为什麽不说，你根本就是很希望我能戴上这枚戒指，很希望我连对面那些方案看都不看一眼，你甚至想更强硬一点更自私一点不择手段地让我和你结婚，你其实想这些想得快疯了，但你永远不会说出口，因为你和我是一样的。”

“我们好像在玩一个比谁更体面更冷静的游戏，谁先失控谁就输了，就像我永远也不肯承认，是，我动摇了，我玩不下去这个游戏了，我要输了，你要我怎麽当做没有看到这些？我当不了了，傅寒，你把我的狗重新捡回去了，你把我也捡回去了，你要听我的真心话吗？”

“是，我就是还喜欢你，不，我一直都喜欢你，一直都只喜欢你，世界上再也不会有别的什麽人能比你更让我喜欢，当年甩掉你的负罪感像一辈子都消解不了的阴云，让我根本不敢再靠近你，我口是心非，我不够直率，我不会爱人，可是你……傅寒，你很会。那天从母婴店里出来，我对你说，你一定会是一个好丈夫的。”

她说到这里，蓦然转回身，表情模糊在逆光的月色中，可慢慢举起来的右手指间却璀璨闪烁。

“但那也不是我的真心话。”

“我的真心话是……我想像占有这枚戒指一样，占有你。”

像整个人又一次淹没在了深海，耳畔泛着空空的茫音，所有的话都好像黏连成一片，她两边太阳穴内的脉搏一突一突地跳着，脚下慢慢泛酸发软，一点一点滑坐到地上，思绪乱成一团，仿佛只活这最後一刻，绞尽脑汁地要把所有想说的话，统统掏出来。

对，还有傅思清，那个半小时前的电话。

那一刻，她不想说谎，不想隐瞒，不想再维系一些可笑表面的安然无事，定定地回拨回去，平时那对温淡的双眼此时瞪得极大，乌幽幽的，等语音一接通就开门见山：“喂？傅思清。”

“在你哥家的女人不是别人，就是我，我在你哥家里。”

“我怀孕了。”

“是我和你哥的。”

“我承认我就是喜欢他，想和他结婚，想这一辈子都和他在一起。”

语音那头似乎是被震撼到说不出话，只剩下紧张的屏息，没等作出任何反应，就传来一声巨大的丶重物掉到地上的咚响。

月明千里，整座沪城夜晚的灯光彼此交融，混合着无边夜色，透过偌大长厅的落地玻璃倾落在死死交缠的两个人影身上。

林伺月伸手攥紧地毯，指尖用力到发白，浑身止不住的发颤。

压上来的深吻带着灼热紊乱的喘息，仿佛永无止境地攫取着她的呼吸，一双失控的手在她身上疯狂游走，半晌才得以一个短暂的停歇，回荡在耳边的是一句压抑的低语：“……你非要把我弄得这麽狼狈才满意吗？”

她枕在一截紧实的小臂上，鼻腔涨涩，偏过头去，好像眼睫轻轻一眨就会忍不住洇开水渍来。

在那一片视野模糊中，她察觉到男人时急时缓丶克制又汹涌的鼻息，很快搂着她的胳膊将她抱起来，抱进怀里，起身径直朝这层休息室去。

“你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一声不吭哭起来的时候有多漂亮。”

“想让人往死里干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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