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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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问心有愧（第2页）

对方利索地将车停好後就摘了头盔。

遮阳罩落下的阴影挡住一小半视野，傅寒松懒站着，双手虎口挂着口袋大致扫了几眼，就偏了头，不稀得再去多看。

他认得小武，小武也认得他。

他能觉察到对方也在摘下头盔的第一时间发现了他。

两人眼神回避得刻意又明显，连错身经过时，傅寒都特地往边上擡了点脚，撩眼看向远处。

可惜小武绷着的气势很快被熟人给闹没了，就在进去前一秒，出来了个五十岁上下的年长女警，一把扣住他手腕，压声道：“你先给我站着，给句准话，今晚那女孩到底见不见了？”

小武馀光一撇，牙关略响，有股落了下风的尴尬，拽住女警就低低一声：“甘姐，咱进去说。”

“进什麽进，不进。”女警干脆打断他，也跟着扫了眼边上站着的年轻男人，却不以为意，继续说，“帮你约了啊，老大不小的人了，一点不着急，你不着急你师父都着急了。”

小武头都大了，耳廓里嗡嗡作响，来回来拽甘姐手腕，“多大事儿，这门口呢堵在这儿像什麽话，先进去……”

却惹得甘姐脾气一下上来，反拽住他的手，连珠炮似的开了口。

“什麽多大点事儿，小武啊，你是不是还等着那姓林的医生呢吗？不是谈过几天不合适没成吗？这下也该放下了吧，我说句不该说的，当年那姑娘养母出车祸的监控又不是你故意让她看到的，那姑娘自己觉得是自己一通电话害出来的车祸，你上赶着扛什麽锅……”

小武两边太阳穴突突地跳，这些话这几天甘姐可没少嘀咕，都快勾出头疼的条件反射了，揉了揉头忽然意识紧了一下，觉察到不对，周围还有别人，立马去捂了喋喋不休的甘姐的嘴。

可惜也晚了。

他吁了好长好长一口气，热风在喉咙里倒灌，再擡头，果然对上一双漆黑的眼。

原本故意不同他打照面的人早转正过身来，削薄平直的唇线噙出一股难以形容的神情来。

-

小武後来回想了下，那天算是近两个月来他难得一次去派出所二楼放风。

为了显得礼貌，他还特地去门口买了两罐凉茶，原本以为这人可能不会接，没成想凉茶在半空中悬了三五秒，就被接过去了。

易拉罐被拉开，清脆的一声响。

小武头一次正儿八经打量起这人。

他靠在二楼铁栏杆上，单手拎着瓶罐，罐子上那一层水雾在手指之间化开，气质里本来就重的冷感漫开，更显得生人勿近。

十来分钟前他大致把当年监控的事林林总总说了。

这人听後一句话都没有，就往风口一站吹了半天的风，一口接一口把手里的凉茶喝空，最後罐子喀啦喀啦碾到边上的垃圾桶盖上，碾扁。

角落背阳，夏日里的那点浮躁消散在这片阴凉里。

小武仰起脖子灌了口茶，喉结来回翻滚，背过身去，终于又一次开了口：“傅寒，我坦白说一句，我是问心有愧，那天後来是我送她回的家，回去的车上我师父打电话来，又说了遍监控的事，当时林伺月就坐在边上，闭着眼休息，我知道她是能听到的，也知道可能会有二次伤害，可是当时那一下，我没有挂电话。”

记忆仿佛回到了那个晦暗不明的午後，摇摇晃晃的车里，他记得林伺月在那通电话回音里越来越轻的呼吸，心里总想着下一秒一定挂电话，下一秒一定，却一直到那个电话打完都没有挂掉，强烈的私心在那一刻吞噬了他。

小武喉结再度轻滚，转过脸：“你有时间替我跟她道个歉。”

那一声飘在风里，隔好久，眼前的傅寒才转过身来，低垂的目光在他身上缓慢扫过，还是一个字都没有，径直越过他下了楼。

午後烈阳依旧，傅寒去取车时门把手早就烤得滚烫，他到这会儿才终于接到林伺月的电话，问他在哪儿，方不方便到附近的一家咖啡馆来。

咖啡馆不远，也就一公里多点。

他开车没几分钟便到了，车停好下来一擡头，就看见林伺月在门口朝他招手，密密疏疏的光点透过林荫散在她脸上，几步过来，拉着他的袖子，一边走一边碎碎念。

“里面坐着的是我学姐，就是跟你说过的那位，很厉害很专业的。”

“她今天来这里的派出所办事，我们原来约的是门口先见面，她的事提前办完了，就改到这里。”

“你来的好快，太好了，没让她多等。”

“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尽快好起来的。”

她走得不快，刚要去拉咖啡厅的门，手腕上就蓦地生出一道力来，将她拽到怀里用力抱住。

这个拥抱突如其来，她愣了愣。

“怎麽了？”

门口树荫晃动，沙沙作响。

傅寒在十几秒後松开她，眉眼疏朗，唇角慢慢咧开，回了句“没什麽”，便替她推开了咖啡厅的门，带起一阵铃铃铛铛——

只是。

我想我可能已经好了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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