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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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劫後馀生终（第2页）

她在自己住处找了半天，才发现那个一直被自己用来挂衣服的不明管道原来就是暖气。

等供暖後，她闲下来就去暖气片边上窝着，觉得很新奇。

冷倒是不再冷了，可她依旧习惯不了北京的大风，时常在萧索零落的街头走十分钟就会被吹得头昏脑涨，以至于後来几乎就不怎麽出门了，专心备考。

十二月底考完，北京恰好下了一场大雪。

赶上久违的松惬，学姐跨年晚上拉了几个同在北京的同学聚会，找了个很有情调的胡同小院吃火锅喝烤奶。

林伺月坐在角落里一边吃，一边回复这几天遗漏的消息，低着头噼里啪啦打了好半天的字，最後落到梁老师的对话框里，手指悄然一顿。

梁老师得知她继续深造後很支持，备考期间联系得很多，几乎是有问必答。

她本来打算赶在跨年夜登门道谢去的，可惜梁老师前几天出京了，遇到大雪後的交通管制，估计赶回来很困难。

“怎麽啦？”

学姐凑近，一下就瞥到她手机上的梁老师，也同样露出一个遗憾的眼神。

梁老师这几年被调来北京，原来在沪城，在她们都还没毕业的时候，学生会跨年值班，梁老师都会来给她们发新年礼物，难得今年林伺月也在北京，不见一面都说不过去。

“没事，一会儿跟梁老师打个视频也一样的。”

林伺月点点头，心里盘算着等过两天雪化了该带点什麽礼物上门，连上门时敲门的力道和动作都在脑子里过一遍了，结果下一秒小院的门被笃笃敲响。

一桌人还以为是点了什麽外卖刚送来，问了一圈也愣是一个人也不知道。

学姐坐在外边，穿上外套去开门，没过几分钟就冲回来，一把推开内门，顶着满头细碎雪花眼神发亮：“你们快看谁来了！”

她随即让开，狭小的门边倏忽间冒出一个携风带雪的身影，摘了口罩帽子，露出一张慈和谦爱的脸。

是梁老师。

一桌子人短暂愣了愣，随即炸锅。

“梁老师！快坐快坐！”

“不是说交通管制吗？高速雪化啦？梁老师您跟朋友进京的？”

“外面可冷了，快烤烤！”

几人纷纷起身把老师往里接，洋洋洒洒地添筷子添碗，小屋里热气腾腾。

梁老师挨着林伺月坐下，手上还泛着一层冷气，拿起热水喝了口才语气轻快地解释：“不是朋友，是另外的人。”她转过脸来，碰碰林伺月的手，含着笑，“伺月，快去门口看看。”

学姐冰雪聪明，一下反应过来，脱口而出：“伺月，你家属来了？”

一句话招得满桌子气氛更甚，起哄声连绵不断，林伺月本人迟钝了许久才回神，猛地一下起身，连羽绒服拉链都顾不上拉，推开小门就往外奔去。

胡同口堆了满地的雪，砖瓦如落白霜，枯索的老树枝缠着红绸。

林伺月先看到的是家里那辆车，下盘全是积雪泥浆溅上去的痕迹，这辆车从生下来恐怕还没吃过这麽大的苦，她想着想着笑了，踮着脚往车後去，心跳得很响，直到转过方向来，迎面和那双清隽明亮的双眼相撞。

好像每一次和傅寒可称得上心动的对视，都发生在雪天。

月光清和，细雪无声。

半晌之後，两步外傅寒终于笑了，远远地将车钥匙朝她抛去：“来帮我停车。”

钥匙稳稳落下，天很冷，林伺月掌心却始终发着烫：“你不是说年後才有时间过来吗？”

“骗你的。”傅寒拉开车门，边说边笑出声来：“早偷偷准备过来了，还正好碰上梁老师，干脆直接送她过来。”

当然，实际也没有说的这两句话这麽轻松，开夜车还是很累人的。

刚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傅寒简直感觉四肢都僵硬了，他活动了会儿手腕，而後还是走上前去，一把抱住林伺月好好充了个电，抱了半天一个没留神松开手，她脚底不小心踉跄了下，差点滑倒在雪地里，还好他眼疾手快，及时搀住了。

但没躲过接连几个用力的头槌。

林伺月左一句“几个胆子敢摔我了”，右一句“我腿断了我停不了车了还是你去吧”，最後忽然自己兀自一笑，望着白茫茫的雪地，久违地想起很多年前，在醒山跪了两个雪夜的往事。

“还好活下来了。”

是她命运的一次劫後馀生。

傅寒则牵着她慢慢仰头，看向胡同口上空高悬的那轮圆月。

他应该会在很久很久之後，找一个岁月安宁的某天再告诉她。

那一年大雪纷飞，他在外集训，听人说起自家门口跪了个陌生女孩，课上到一半第一次悄悄拿出手机，主动联系母亲傅海安，让她早早回家帮自己拿一份资料。

是命运的一次劫後馀生。

也是他少年时因恻隐，亲手放出的一只蝴蝶。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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