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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成英冲墨珣点点头,接着偏过头去看另外两个挂在别人身上的素程素华。“先生让我过来帮忙。”这麽说着,丁成英伸手指着巷子,墨珣趁着月色尚能看见马车的轮廓。
看来越国公还是妥协了。
墨珣不想让自己和素程素华身上一开始就打上了越国公府的标签,所以才婉言拒绝。但越国公明明被拒绝了,尚愿意派丁成英在离贡院稍远的回国公府的必经之路等着。
待两位兄长被送上马车之後,墨珣才让丁成英扶了一把,也上了车。不管怎麽说,他已然欠了越国公不少的人情,无论是考前突击教学还是将院子借给他住,又或者是明知道他不想投入自己门下,还是愿意帮他。修道之人讲究因果,欠了,就是要还。是以,日後若是越国公有什麽需要他效力的地方,他一定会尽力的。
上了马车之後,管事和阿莱明显放松了很多,两人这才开始打量起来素程素华来。
“素程少爷是不是发烧了?”阿莱刚才绷着,这时候得了功夫才惊觉伦素程的体温似乎太高了些。
墨珣一怔,也低头看过去,只见他面色潮红,呼出的气息似乎也湿热得很,眉头紧锁……墨珣用手背抵在伦素程的额头上,点头道:“是发烧了。”
“大抵是夜里着凉了!”管事一拍大腿,显然是没料到伦素程体质这麽差。虽然天气还热,但怎麽说都是入了秋了,昼夜温差大,在贡院里头又没点遮挡,感冒发烧也是常事。“素华少爷如何了?”
“素华少爷没事。”阿莱的手刚从伦素华额头上拿下来,而伦素华根本没听见他们在聊什麽,毕竟他一上马车就像是卸了力气般睡着了。
丁成英把他们的话听着了,便对车夫说了句,“在前头的医馆门前停一下。”
今天考试刚结束,医馆也不会这麽早关门。毕竟经了院试这麽五天,有个头疼脑热的考生不在少数,就算考完了身体没什麽大碍,有考生的家里也会过来开点温补的药带回去。
伦素程这个发烧的起因倒真是着凉了。而像管事他们这样的乡下人都这样,有点毛病基本都不会请郎中,颇有那麽点“久病成医”的意思。抓了药之後他们再次啓程回到越国公府,原先越国公是在大厅里等着的,结果墨珣他们三兄弟一进前院,越国公的脸都变了。
隔着老远,眼见着就要进厅了,越国公忙伸手阻拦,“还是赶紧先送到馥兰院去吧,让他们好生歇着。”见墨珣看过来了,越国公佯装嗓子不舒服般轻咳了一声,“瞧这三个小子,给院试折腾成什麽样了。”
如果不是越国公整张老脸都皱成了一团,墨珣说不定就真信了。他也不继续往里,便冲越国公弯腰鞠躬,“今天多谢国公爷了。”墨珣见他实在是想伸手掩住鼻子,便也往後退了一步,“那我等就先回去休息了。”
越国公赶忙摆手,“去吧去吧,洗干净再来回话。”
墨珣至今都没把嗅觉放出来,就因为上次自己被自己臭到了。眼前的情况就是——你嫌我臭就臭呗,反正臭的是你,我又闻不到。
既然国公爷发了话,洗澡水就已经有人着手预备了。伦素程在发烧,素华又睡着了,两个人直接被扶到了床上歇息,只有墨珣洗了澡。洗过了之後,越国公那边又派人来问需不需要用饭。
吃饭已经算是墨珣的一个执念了,这刚换上干净的衣裳,墨珣便让国公府的小厮接到正厅里去了。而管事和阿莱自有用饭的地方,这点不用他操心。
越国公原以为墨珣也是要横着进府,没想到竖着进来了。
墨珣用饭的位置在饭厅,不是在馥兰院的小屋里,所以是由越国公陪着的。而按照越国公的饮食习惯,应当在酉时就吃好了的。墨珣没什麽“别人盯着就吃不下饭”的毛病,这咽下了最後一口饭,他把碗放在桌上,等着越国公开口。
越国公见墨珣精神头不错,初时还有些诧异,後头也坦然了。刚才墨珣回来的时候有些蓬头垢面的,这麽一经清洗反而清爽了许多,也使得越国公能注意到他清亮的眸子,想来墨珣是真的精神头不错。越国公无非就是想问问墨珣本次院试的考题,以及他的答题情况。
问墨珣有没有把握丶有没有信心,这些都是废话了。只要知道了他的答题情况,越国公自己就能判断出这次院试的结果来。而院试的考题则会在明日上衙的时候由衙役原封不动地张贴在大门口的公示栏上,届时,“院试考题”必定会成为整个建州城乃至其辖区内所有的考生讨论的话题。
墨珣小幅度点头,将自己的答题情况说了,并且还特意提到此次考了一道截搭题。这种题型在历次院试中出现得都很少,所以墨珣这麽一提,越国公就猜测这一题肯定要刷掉好大一批考生。
院试除了要求掌握一定的知识之外,还有很大程度看运气的。这次省学政出了这麽个题,也只能说是考生倒霉吧。
按理说墨珣原也不应该会这种题型,但安秀才曾经出过类似的题让他做。墨珣只碰过一次,就能举一反三。
越国公听了这个截搭题,又得了墨珣的答案,只觉得墨珣破题破得勉勉强强,不是很出彩,中规中矩罢了。只是其他的卷子倒是答得不错,墨珣既说了自己帖经有把握,那就是没问题了。
帖经只要十之有六就能通过,但若是十之有八.九便可以搏一把院案首。另一篇杂文做得不错,越国公一听完就觉得这场稳了;策论更是……“你怕是对先生怨念很深啊?”
“没有没有,学生不敢。”墨珣连连摇头。
越国公眼睛一瞪,墨珣跟他说话什麽时候自称过“学生”?他不过刚问了一句是不是“对先生怨念深”,突然就让墨珣捧成了“先生”?但墨珣面上看似严肃得很,双手也搭在腿上,看起来似乎也没别的意思。越国公不免有些自我怀疑,或许是自己想岔了?
待所有考试一应问完,越国公也给他做了简要的分析之後,这就快到子时了。要不是国公夫郎来找人了,越国公恐怕还能拉着墨珣再说上一个时辰。
赵泽林派人把墨珣送回馥兰院之前留了一句,“明日巳时到书房来。”
这书房说的是赵泽林的书房,而不是师明远的。因为赵泽林本就是大家公子,也识文断字,所以他们两人的书房并不重合。
墨珣点头称“是”,这就应下了。以他的猜测,赵泽林恐怕是找他下棋去的。想他九天师兄,不也是天天储物戒里头放了棋盘棋子之类,走到哪只要见着人了,那就是先亮棋盘,紧接着来一句,“道友下棋否?”
墨珣回去的时候伦素华是醒了又睡着了,毕竟这个时辰也不早了,按他们以往的睡眠时间来讲确实晚了不少。他见阿莱和管事的屋里还有亮光,便绕了过去问他们用过晚饭没有,顺道也问问素程素华的情况。得知素程的热已经退了,这就点头回屋睡觉了。
或许是因为考完了试墨珣还十分精神,越国公预估了一下,觉得墨珣翌日的清晨必定很早就起来了,遂一大早拉着丁成英到馥兰院来找墨珣比划。
丁成英是有佩剑的,但越国公担心会伤到墨珣,干脆就让他们徒手切磋一番。墨珣有些想笑,看向越国公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慈爱。
没错,就是慈爱。
越国公差点以为自己眼瞎了,只是,在他想要细细分辨的时候,墨珣已经与丁成英各自摆开了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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