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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次都不是什麽美妙的经历,祝青辞很难对眼前人生出好感,况且,他并不是很喜欢与别人肢体接触,因此是真的很想甩脱蒋白止。
然而他每动一下,蒋白止就要抱他抱得更紧,像是一个水泥逐渐凝固的雕塑似的,一动不动,如山峦一般不可推。
他们缩在角落里,黑暗中,体温丶呼吸在相互触碰中。龙涎香与雪松林香慢慢纠缠在一起,混杂成了一种更奇特丶更缥缈的香气。
帘子外是工作人员慌忙的声音,他们忙着修理忽然出问题的电源,然而一闻到这股飘散出的香,纷纷呆滞了片刻。
什麽味道?好香……
他们神智混沌漂浮起来,仿佛一下子坠入深海,因此祝青辞和蒋白止就这麽被他们忽略地丢在更衣室。
“啪”
忽然两声脆响,蒋白止又抖了一下,接着,他愣了愣。
眼前,缓慢漂浮起两抹悠悠的光芒。
祝青辞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两根荧光棒,甩了甩,啪嗒一声,塑料棒子亮出两道浅黄色的光芒。
祝青辞举着两根荧光棒,“怎麽样?这样好一点了吗?”
狭小的空间内,烛火似地亮起两道光芒。
少年的表情充满着无奈,仿佛在看待一个不听话的孩子,清秀苍白的眉宇间有些厌烦,但是又很快垂下眼睛,浮光掠影似的,看不清他的真实表情。
蒋白止第一次在如此近距离接触一个人,两个人挨得很近,呼吸打在彼此的颈侧,荧光棒的光芒在两个人的侧脸晕开,他可以看见omega低垂的纤长的眼睫,挺秀的鼻梁,微微嘟起丶有点肉感的唇,以及尖尖的下巴,以及泛红的眼尾。
光线给他上了一层模糊的滤镜,眼尾的红仿佛水族馆中的掠过的金鱼尾巴,他们像是泡在水族馆里的两条金鱼,朦胧游动的光线下,星火似的光芒在他们中静静地悬停,恍若一个磨砂质地的老照片。
因为方才与戚珣争执的事情,omega的脸色很苍白,仿佛刚上釉的瓷,光线在他脸上都模糊地晕开,令人想到挂在夜空的白月。
怎麽会有人被踢一脚就要不行?蒋白止忍不住狠狠皱眉,是因为omega都这麽脆弱吗?
他莫名听见心脏咚咚了两声,一低头,就能看见光芒微弱地在omega脸颊两侧闪烁着,像是两只萤火虫,蒋白止这才注意到,祝青辞眼皮上方居然有一颗很小很小的痣。
两个人挨得很近,祝青辞整个人像是猫一样,几乎要贴在墙脚了,他们坐在地上,是一个仿佛被关在箱子里丶几乎拥抱的姿势。
他能闻到omega呼吸的气息,淡淡的冷香。脆弱的脖颈上,青色的血管一下又一下地搏动着,只要一低头,他就能轻而易举地将omega的血管咬开,去舔舐里面芳香腥美的血液。
蒋白止愣愣地看着祝青辞,方才因为恐惧黑暗而嗡鸣不止的心脏缓慢地冷静下来,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钉在omega的身上。
“……可以放开我了吗?少爷。”
萤火似的微光下,他听见omega疲惫般地叹了口气,内心一瞬间像是被手大力揪了一下猛地回神,这才缓慢地松开手,喉咙发紧,死死地盯着那两抹微弱的光:“你从哪里来的荧光棒?”
祝青辞:“戚珣跟你一样,也怕黑,小时候打雷闪电时,都会又哭又闹,所以後面我习惯了随身带着。”
所以其实是为了他才带的对吗?
蒋白止後知後觉,方才近乎快跳至喉咙间的心脏“轰隆”一声,沉重地砸回胸膛,重新变得安分守己起来。
“修好了!”
灯光重新亮起,一刹那,天光大亮,祝青辞下意识地擡起手,遮盖住了他的眼睛。
alpha长长的睫毛在他手心“唰”地掠过,祝青辞却被忽如其来的灯光刺得眼睛眯了一下。
“这也是因为戚珣……?”
蒋白止被捂住眼睛时,脑袋一片空白,只感觉到少年干干净净丶带着香气的手掌覆盖在自己的眼皮上,他忍不住微微擡头,用鼻尖去蹭少年的掌心。
温热的丶柔韧的,仿佛猫咪粉嫩的爪子,让人想要将脸埋进去。祝青辞猛地收回了手,蒋白止甚至下意识地向前靠了靠,无意识地眷恋那抹温度,一声轻飘飘的“嗯”,却在他耳畔炸响。
又是戚珣。
方才居然有那麽一刹那,蒋白止的内心涌现一股蓬勃的怒火,熊熊烈烈地在他胸膛中滚烫而灼热地燃烧,就像是本属于他的东西被觊觎了,被他人抢走。
可随着电源重新被打开,视线聚焦,脑海中的恐惧潮水一般褪去,眼前一切又恢复如初,仿佛短暂脱轨後重新接驳的命运,理智回笼,他才恍然意识到这东西本就不属于他。
他才是那个鸠占鹊巢丶占了他人便宜的人。
说来真是好笑,蒋白止想,分明是他替祝青辞解围,将他带到这里来,才免得他受戚珣的折磨,可这人脑海里居然还是戚珣,根本没有他的一点影子。
——其实这话说得也不对,祝青辞其实只是实话实说,毕竟他和戚珣也曾有过一段还算温馨的时光,不过,如今说出来,大部分人应该不信。
可两人到底相处了六年之久,怎麽可能是他们短暂的三两次相遇就能对比的?
然而蒋白止却因为这声“嗯”彻底冷静下来,沉默不语,最後自嘲地在内心笑了笑,彻底如淋兜头冷水,彻底清醒过来。
一个二手的东西,他怕是疯了才会想要。
祝青辞去擡眼看他,方才蒋白止抱着他如同疯狗一般死不松手的劲已经消失无踪,他重新戴回了那副金丝眼镜,整理好衬衫。
一时间,他又变回了一个高高在上丶运筹帷幄的天之骄子,表情冷淡下来,站起来,看都没再看祝青辞一眼,便推开门帘走了出去。
方才蒋父与情妇到来之前,他已经挑选了几套西装,其中一件黑曜石纽扣如牙齿般整齐地排列在胸前,穿上身,将他勾勒得肩宽腿长,显得他分外俊美,倜傥风流。
他重新戴上那冷漠的面具,没什麽表情地回头看了眼omega,施舍般地道:“我有这家的会员,你可以在这家店随意挑选衣服。”
“就当是今天你帮忙的赔礼,我不想欠你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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