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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岛今天起得很早,他有一件大事要干。
其实这件事昨天晚上就应该干,但他实在太累了,还没来得及想出个所以然就睡着了,这就导致他在梦里被迫翻来覆去地一直想这件事,想着霍深。
没错,他昨晚梦到霍深了。
这是除了父母弟弟和阿勒以外,第一个进到他梦里的“外人”,太过不可思议以至于他刚看到霍深的脸时就知道自己在做梦。
他想着“烦死了怎么梦到这个狗东西了快醒了吧”,但是霍深抓着他不让他醒,还把他按在桌子上掐他,掐一下揍他一下,问他为什么丢下他自己跑了。总共揍了他三下。
可想而知,沈月岛今早完全是被气醒的。
他睁眼第一件事就是用床头的座机给霍深打电话,等人接通后说:“早上好,请问你今天能平白无故挨我三个巴掌吗?”
他觉得自己这顿打不能白挨,即便是在梦里,他也得讨回来。
霍深没理他,直接把电话挂了。
沈月岛更气了,起来狠狠锤了床一拳,然后跳上轮椅洗漱去了。
他身体恢复得不错,虽然双腿还是没有知觉,但手臂力量不容小觑,能自主完成包括上下床、吃饭洗漱、上厕所等等琐事,不用再受霍深的鬼气。
洗完漱,他拿起挂在衣架上的毛衣长裤换好,想把头发绑起来但找不到发绳。
里里外外转三圈也没看到能绑头发的东西,他瞄上了小几上的中式花瓶。
做旧的盆器中装着三分之二的水,两根纤长嫩绿的枝条,一根光秃秃的横在盆口,另一根竖起固定在下面树枝被削开的叉口里,顶上一朵嫩黄色的迎春花骨朵。
设计得非常艺术,沈月岛点头表示赞赏,然后上去就把竖着的那根给撅了。
他捋过闷热的头发挽到脑后,枝条横着扎进发髻里,小花骨朵鲜嫩欲滴。
扎起来就舒服多了,他从博古架上拿了纸笔,坐到窗边开始画画。
昨晚的事必须要做个复盘。
他习惯在想心思时画点什么,想事时就画和那件事有关的元素,想一个人时就画那个人的肖像,他现在想霍深,于是在纸上画了一只王八。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昨晚霍深一定不正常。
他刚走到阳台时,霍深在抽烟,没有开灯看不出表情,但说话的语气比平常阴冷,还带着点烦躁,应该是从那时起他就不对劲了。
沈月岛问他吃的什么,霍深诓他是糖豆,但他明显能闻到药片的苦味。
之后没说两句,霍深突然冲过来把他拽到腿上,沈月岛真以为他要虐待病号,吓得摔了下去,可霍深并没来抓他,只是看了他一会儿,紊乱的呼吸就莫名其妙地恢复平稳。
再之后他坐在霍深腿上,什么都没干,只是抱着他,他就彻底温驯下来,就像被捋顺毛的狮子,不再露出那样骇人的表情。
沈月岛收起笔,纸上没有王八,而是一双眼睛——霍深的眼睛。
他是典型的下三白眼,眼型狭长,眼头尖,眼珠靠上挨着上眼皮,其余三面均为眼白。
沈月岛听人说有这种眼睛的人欲望会很重,而昨晚霍深的语气、神态以及极度渴望又强行压抑下去的眼神,都很像他曾经在戒断所见过的某种病瘾发作的患者。
是什么瘾呢?
沈月岛最先排除掉烟、酒、药、还有毒。
霍深洁身自好,很少抽烟,也不嗜酒,更不会自甘堕落去碰毒,那就还剩一种可能。
笔尖在纸上缓缓地画了个“X”。
沈月岛的耳尖悄悄红了起来。
会是这个吗?
他仔细回忆着,昨晚霍深把他圈在腿上不让动时,有那么一两次,他能明显感觉到他隐在暗处的手激动到发抖,想往自己身上放,可下面却没有一点下流的反应。
似乎比起真刀真枪地做些什么,他更喜欢抚摸、触碰、用手去感受,而当自己反抗时他的反应会变得更加强烈,也就是说,他享受将人掌控在手心的感觉。
或者换种说法,他的病现在还不严重,只发展到想“禁锢猎物”的阶段,那自己就暂时安全。
沈月岛在“X”旁边画下待定的问号。
到底是什么瘾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帮霍深缓解病症。这件事用好了是他的筹码,用不好就会成为对方禁锢他的工具。
霍深并不是会装聋作哑的人,他行动力很强,雷厉风行,最迟今天上午就会来找自己,对昨晚的意外做出处理。
而以沈月岛对他的了解,那个狗东西的处理方式百分之九十会是:拿出一份协议,或者干脆包养合同,开出优渥的条件引诱自己就范,比如安排他和古堡拍卖官见面,再比如帮他抓出藏在沈家的内奸。
这两个无论哪个对他的吸引力都极大,到时候他要怎么掌握主动权。
“铛铛。”门口传来两道敲门声。小亨叫他:“大美人儿,哥叫你去琴厅吃饭。”
来了。
沈月岛从纸上抬起头,看向挂钟。
刚刚十点,比他预想得还快。
他沉思片刻,拢了拢头发,把纸叠巴叠巴装口袋里,推动轮椅向门口走。
小亨性子耐不住,没等他出来就跑了。
琴厅不在这栋楼里,在旁边那栋花园温房,但两楼之间有一条玻璃连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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