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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樟林里,一条青石官道从南至北,横穿而过。这是江浦驿道入衢的最后一段路。路上走的多是商贾、贩夫,马上须载货,是以走得不快。
忽然那石道上传来一阵骤雨似的疾响,一匹枣红骏马四蹄如电,点在石板边缘,险险地飞掠而过。马上乘客穿一身精练短打,神色却颇有些心不在焉,两手在脑后梳着头发。眼看一条腕粗的垂枝就要拂在他脸上,旁边一众行人尖声惊叫,道:“兀那小子!再不留神,你都要掉下马来!”
那乘客听见旁人叫他,赶紧回神。那枝条已到了近前,他在那马镫上踏了一步,伸手握着树枝。长发失去约束,立时散入风中。那枝条已长得硬了,无法弯曲。众人都想:“他免不得要撞得头破血流了!”然而樟枝一声脆响,被那乘客单手折断,扔在路边。方才出声的行人松了一口气,叫道:“好身手!”
那乘客回过头,微微地一笑,道:“多谢。”他好一番动作,胯下骏马竟未慢下半分,眨眼就跑得远了。
马上的乘客正是江游世。他日夜兼程,又不要钱般换马,十余天才赶到这里。衢州城门已在眼前,他心里不禁发虚,想:“倘若师父并不进城,直接上了三衢山,我该怎么办呢?”
城门之外列了一队,两个官兵正挨个盘问路引。队伍最末的一人头戴斗笠,穿件细绫素袍,背了一把黑剑。江游世心脏狂跳,拍马奔到近前。守城官兵喝道:“赶紧下马!”江游世勒住缰绳,喏喏地跳下马来,也不说话,只笑看着前面那人的背影。问到那人,官兵道:“你进城作甚?”那人咬牙道:“探亲。”
江游世乐出声来。官兵怒道:“小子,你为何笑了?”江游世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
两人都进到城内,那人转过身,淡淡道:“你来作甚么?”
江游世眨眨眼睛,道:“我来找你。”薄约扭头便走,江游世赶了几步,将他拉住,又道:“师父,你不想我吗?”
薄约冷道:“剑不好好学,不听话的本事倒一天天长进了。”
江游世将马拴在树下,从鞯上解了一个竹编的食盒,道:“师父,不要生气了。路上给你带的。”薄约只作不闻,将十轮伏影抛给他,道:“拔剑。”
江游世将自己佩剑递过去,道:“师父,你用这个。”薄约接了剑,反手刺出。江游世一惊,退了两步,道:“师父!”
薄约试过手感,在剑身铮然一弹,道:“还是那样,你要能赢过我,我就当你不是送死。要是输了,你就乖乖回家。”江游世紧了紧手里的“隙月”,道:“是。”薄约更不废话,连环两剑,虚取面门,实罩胸腹两处要地。江游世对这素棘剑法不能再熟,挥剑转个圆圈,将两剑尽数挡下。
隙月剑锋锐无匹,薄约绝不要与他剑锋相触,只在将碰未碰之时撤剑回来。但江游世剑上仿佛有种引力,使他剑身偏了一寸,两剑“叮叮”一响,碰在一起。薄约心中暗惊。这剑上吸力并非磁石一类物事,而是内功大成、却又不知控制,真气外溢所致。要修成如此深厚的内功,次一等的心法须得苦练一个甲子。即使素棘剑诀这样超凡的心诀,没有二三十年造诣,也难以成就。
薄约故意卖个破绽,横剑于胸,右肩大开。江游世果然不疑,挺剑朝他肩上削去。那冷森森剑刃递到近前,将他垂落的发丝也吸了一两缕走。这内功果然不是他的错觉!且江游世出剑收剑,都比以往要快速得多。短短半月,他从哪里学来的功夫?隙月剑锋在即,薄约长剑倒转,用底下二寸剑柄缓了一缓,侧身从那剑边让开。隙月剑削下剑柄,就如入水一样轻松。薄约左手接住削断的剑穗,作一条短鞭用,向前一甩,喝道:“你学了甚么?”
江游世没料到这一着,一面想着怎么解释,一面挥剑去挡,难免分神。薄约左手剑穗挥到半途,蓦地转了个弯,缠在隙月剑格之上。
江游世大惊,再不敢分心了,顺势将剑划了个小圈,反削缠着的剑穗。但为时已晚。薄约飞起右足,脚尖踢在他手臂曲池穴上。这几下行云流水,全没给他一点喘息的机会。江游世半身酸麻,长剑飞出,落在薄约手中。薄约却不停手,将剑架在他颈项上,道:“说呀,你学了什么?”
江游世脖子给擦破了一道,汗水落在伤口里,又刺又痒。但他不敢抬手去擦。他想要低下头,薄约却用剑尖挑着他的下巴,怒道:“看着师父,你说呀,你都学了什么好功夫?”江游世一扭头,剑痕刮得更深了一点,皮肤上渗出了几粒血珠。
薄约看他不说话,将隙月丢还给他,冷笑道:“是甚么神奇武功?让师父也学一学。”
江游世怕道:“师父……”薄约退开一步,长剑朝他眉心刺去。江游世正要偏头,他忽地化刺为披,横削过来。江游世屈膝矮身,从那剑下钻过去,薄约却顺势竖劈。江游世再也没处躲了,举剑画了一个半圆,将薄约长剑荡开。
这半圆来势十分诡谲,与中原飘逸浩荡的剑法大相径庭——因为这根本也不是中原剑法,而是“三忘刀法”。
“三忘刀法”与十轮伏影刀相成相辅。所谓“十轮”乃是如来由本愿力,成就十种摧灭众魔、诛佞镇邪的法轮。三忘刀法刀势中多有轮形,均从此而来。江游世慌忙之中画的半圆,便是三忘刀法第一式的半着。
薄约哂笑一声,剑向中路,掌罩上方,将两边生路堵死。江游世不得已,长剑随了上去,又画一个半圆将他迫开。这是第一式的后半着了。
薄约通晓素棘剑法,也谙三忘刀诀;江游世简直是他的提线木偶,他指哪里,江游世往哪里打。不到一刻钟,逼着江游世将一套三忘刀法演了一遍。末了,薄约伸出空手,探向江游世手腕,仿佛要去夺他的剑。江游世亦伸出空手,与他手掌对在一起。
江游世习得刀诀,身负内功已是今非昔比。可他害怕伤着薄约,掌力只是隐忍不发。薄约也没用力,嘲道:“不试一试么?”
江游世颤声道:“不、不行。”薄约又是一笑,手臂屈伸,将他轻轻地推开。隙月剑上系的穗子向前荡起,薄约伸指一弹,两颗红玉激射出去,正中江游世腕骨。
隙月剑当啷落地,薄约笑道:“你又输啦!”江游世一时抬不起手,含泪也笑道:“是么,我……我又输了。”
薄约仿佛消气了,拍拍江游世面颊,道:“徒弟输给师父,没甚么丢脸的。”江游世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薄约又笑道:“世上能赢我的人,空空师太或许算一个,别的人是谁呢?”
江游世和他比剑,都小心收着力,点到辄止。斗了这么久,却不至于教他内伤发作。薄约心情大好,坐在树下,道:“哪里来的刀谱?”
江游世颓然道:“是‘妙手空空’。”薄约顿时明白了,道:“好哇,原来你跑来抱我,是藏了一手呢。”
江游世垂头丧气,应道:“嗯。”薄约佯怒道:“瞧瞧你,你的小狗儿也不养了。”江游世道:“我教它猎兔子,猎山鸡,不会有事的。”薄约道:“没有人陪它玩,它岂不寂寞?”江游世又道:“嗯。”
说来说去,他就答一个单字。薄约知道他心里难过,从马上取下那食盒,问:“给我带的甚么东西?”江游世抬起头道:“路上随便买的……”
薄约提起盖子,食盒里面垫了荷叶,装有指头大的五个梅花糕。他失笑道:“偷我的东西,只带这个来哄我么?是甜的还是咸的?”
那梅花糕上面浇了一层亮晶晶的桂花蜂蜜,当然是甜口。他只不过逗江游世说话而已。江游世赌气道:“路上随便买的,不知道。”
薄约端着食盒,笑道:“是甜的,你尝一尝。”江游世看他一眼,没有动手。薄约道:“手还疼么?”从盒中拈了一个给他吃。自己也取一个吃了。
梅花糕本是民间粗食,但这一盒粗食细制,内里填的东西下了大功夫。乃是剥了皮的核桃仁,磨成酪浆,和绿豆沙一起炒成馅料。即便留得冷了,核桃香、豆香都是不减的。
可惜江游世食不知味,囫囵地咽了下去。薄约问他:“好吃么?”江游世摇摇头,又道:“还成。”
这东西外皮调有一点酸味,蘸蜂蜜吃也不会嫌腻。他们两人各吃两个,盒里还剩最后一朵小白梅花。薄约捏起来笑道:“这一小盒须得不少钱罢。”
江游世道:“剥核桃皮麻烦,所以卖得贵。一小盒跟租这匹马同样贵呢。”
薄约将那块梅花糕喂进他嘴里,道:“这也是匹好马,你晚些时候还能骑它走。”
江游世心里酸涩,呛得连连地咳嗽。薄约连忙找水来给他喝。喝过水,江游世好长时间没有说话。低头一瞧,他居然倚在树上睡着了。
薄约看他眼下两道乌青,又是好笑,又是难过,让他自个儿睡着。睡了半个时辰,江游世睁开睡眼,迷迷糊糊道:“你……你要赶我走了么?”薄约道:“好好地睡罢。到赶你走的时候,我叫你起来。”睡着一会,江游世又醒来问了一遍。薄约在他额上比划道:“怎么这样多话?把你敲晕了,你就能好生睡觉了。”江游世总算听话一次,安安稳稳地睡过去了。
等江游世再醒过来,天已经全黑了。他手腕像火燎一样痛,一时又分不清自己在哪,含含混混地叫了一声。薄约道:“做噩梦了?手还疼么?你有一点发烧。”说着将他肿胀的手腕牵在掌心,轻轻地按着。他运了一点内力,手上冰冰凉凉的,很教人舒服。
江游世心道:“这或是在做梦罢!”他身下也是席子被褥的触感,不是驿道边上的土地,又想:“我是在客栈么?”江游世清醒了些,这才感到自己浑身没有力气,像是病了。习武的人很少得病,他忽然发烧,大概是练那三忘刀诀练得太急。原要练个几年才有内力相冲的毛病,他却提前发作了一点。
薄约当他方才梦呓,逗他道:“天快黑了,醒一醒。”但薄约声音很轻,显然不是真要将他叫醒过来。江游世一面装睡,一边从眼帘底下偷看他的身影,有些窃喜。默然过了一刻钟,江游世翻了个身,装成做梦,咕哝道:“我……我的马……”薄约没好气道:“替你牵去还了。”江游世心中大石落地,快活得想要跳起来。但他怕给薄约看出破绽,只好压着呼吸,暗暗地高兴。直到外边打过四更,他身侧一沉。是薄约熬不住,也躺到床上,沉沉睡去。
及至黎明,薄约睁开眼,正看见江游世倚在床头,笑盈盈看着窗外。他凑过去摸摸江游世额头,倒不烫了,只是脸色还略略憔悴。他又问:“游儿,在看甚么?”
从那小窗雕花看出去,正是一条繁荣大街。这街道由西至东,通贯衢州。行人从早市归来,正如不息的逝水一样东流而去。薄约看着路上行人,心里想:“他们每一个人、每一个人的亲朋都是要死的。”倘若死的是他们的亲朋,过一些时日,他们照旧回到这街上。倘若死的是他们自己,他们的亲朋则要回到这里来。是了,除却颠倒梦想,世上本没有真正绝对、永久的大事,一切烦恼仇恨,都是“客尘”。川流的行人将生死都看遍了,生离死别已是最大的恐怖,也不能抵他们命中的十一。然而别期在即,他心里却又有无限悲情,拉了拉江游世,道:“别看了。”
江游世听他声音嘶哑,只当他操劳过多,含笑回过头来。晨光将他病容也映得翩翩如画,眉眼有如在叹:“苦海迷途!”薄约心神激荡,道:“游儿,倘若我不报这劳什子仇了,你想去甚么地方,想做甚么事情,我都陪你去玩去做。等我死了……你也……”
他说到一半,轻轻笑起来,道:“你也多大年纪了?”江游世一时动容,又摇摇头道:“师父是开玩笑罢。”
薄约不再言语,低下头颅,埋在江游世怀中。江游世学这相冲的武功,只有一半是想要陪师父报仇,另一半乃是最幽暗的心思,想要薄约正视他的真心,为他有一瞬间的悔恨。但现在他胸口微微洇开湿痕,他却连半点快慰都没有,只愿他们两人都再不要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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