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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雨下了许久,一直未停,室温一降再降,寒流好似看不见的银蛇在空气里流窜。
季栩将井枝新戏的可公开内容说给叶庭禾听,电影叫《躲在纸箱里的女人》,讲的是一个高中生一夜之间身份反转的故事,他和罗阙要争取的角色,就在两个真假少爷之间。
林照吃过药过来,多问了一句:“你们在说什么?”
立刻就被季栩凶了回去:“有你什么事?躺回去休息!”
是的,因为降温,这只病猫感冒了。
季栩走后,林照有些昏昏沉沉的,裹着毯子,头靠在叶庭禾肩上。叶庭禾偏头问他“是头疼吗”,他也不说话。
温热的呼吸扫在肩头,叶庭禾很容易觉得痒,可并不想把他推开。
林照生病后好像比平时更亲人一点,叶庭禾伸手捉住他冰凉的手,他非但不抗拒,反而将叶庭禾温热的四指攥在掌心。
外头雨声淅淅沥沥,寒冷的气流一头撞在玻璃窗上,却进不来,只混着雨珠结成一块氤氲的霜,模糊了室内靠在一起的两道身影。
叶庭禾很喜欢这种感觉,好像在某些时刻,他可以忘记自己与林照互相妨碍、前途未卜的今后,只要待在这套房子里,林照还没有从这个地方走出去,没有真正获得健康和自由……那他们就仍是一样的,是光鲜华丽的囚笼中,两只同时被束缚的鸟。
叶庭禾只要稍稍侧过头,脸颊就会蹭到林照掩在碎发间的低热的额头,他想多碰几次,又怕打扰到他此时并不算舒服的睡眠。
这样相互依偎的温情时刻,几乎要给叶庭禾一种上演爱情段落的错觉。
当然,也可以是另一种关系,他幻想这个人不再独立,而是属于自己——比如,现在趴在自己身上睡觉的,是一只由他饲养的小猫之类的。
与井枝的碰面是在周四的下午,叶庭禾和罗阙一前一后,竟然在电梯间撞上了。
罗阙比他大一岁,今年6月份刚从学校毕业,他和井枝合作完第一部电影之后,就和巨森解约,签去了三夔。
很多粉丝不了解内情,看到罗阙的影视资源一部接一部,会为叶庭禾抱不平,跑去公司微博底下骂他们废物,只会拿叶庭禾捞钱,给不了他好资源。
单从人气上来说,叶庭禾的粉丝数倍杀罗阙,比他火多了;但从一个演员的职业规划来看,罗阙走的路比他更正统,也更好走。
不过这些都是粉丝之间的比较,叶庭禾与罗阙的关系,只用两个字就能简单概括——不熟。
因为不熟,见到他,罗阙将鸭舌帽的帽檐往下压了压,叶庭禾也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只有两个人的助理出于礼貌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无言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井枝面前,井枝抬眼,看他们进来就开始笑:“哎,我就猜到你们撞一块儿会是这样。”笑过之后又忍不住摇头,“怎么办唷,你俩还要一起合作呢。”
先开口的是罗阙,男生眉目冷峻,直白地说:“姐,男主和男配的对手戏不多。”
叶庭禾从他的话里嗅出某种莫名其妙的火药味,偏头看了他一眼。
井枝倒没察觉出什么,仍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拍过两个人的肩膀让他们坐下,然后细致地讲了《藏在纸箱里的女人》这个故事。
高中生李赋因为家庭贫困饱受一群富家子弟的欺凌,他只能靠黄昏时在河边散步来排解,却意外发现一个怪模怪样的纸箱,上面画满了奇怪的数字符号,他试着解答那些题目,最后得出一个日期。在那一天,纸箱里长出了一个女人。
她很漂亮,又过分娇气,李赋不知道她是谁,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怎么与她相处……后来,他用一个玻璃瓶与她达成了和解,他常给她带水,就像喂养一朵花。
井枝笑眯眯地说:“故事就是这么回事儿,我对你们倒没什么要求,谁演李赋都行,就看你俩谁敢大着胆子勾引任橘。”
“什么叫你俩?会怕的人又不是我。”罗阙说。
叶庭禾看向罗阙,脸上不露声色,心里暗自记仇。原来他的感觉没错,这人还真在针对自己。
井枝见到这一幕,卷起剧本,往罗阙头上打了一下:“会不会讲话?”
罗阙缩起脑袋,不满简直写在脸上,他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哪儿说错了?”
“你小子属杠精的?平时怎么不见你话多?”井枝瞪他一眼,懒得再充当调解矛盾的幼儿园老师,沉下脸看向两个人,“就这么着,爱打打吧,反正结果没定你们各自争取,现在放大话的人输了别哭啊。”
罗阙轻嗤一声:“怎么可能。”
叶庭禾本来不太在乎是男主还是男配,毕竟他不想对上任橘是真的,没拿男主顶多粉丝不舒服,觉得他又被人压一头;可是如果真拿了男主,他就得成天面对任橘和她“你也配”的眼神,压力真的很大。
但这点被罗阙拿出来挑衅,叶庭禾也很不舒服。
井枝说:“行了,你俩可以走了,过段时间我会通知你们过来,跟任橘搭段戏看看。”
叶庭禾压下心里的不快,礼貌地和井枝道了别:“我知道了,谢谢姐姐。”
罗阙跟着和井枝说再见,却被她揪住耳朵,小声训斥:“你看人家小禾理你了吗?你今天吃错药了啊,挑衅他干什么?”
“你管我。”罗阙比了鬼脸跑开了。
走时,叶庭禾脚步飞快,不想和某个家伙再进一个电梯间。
罗阙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讨人嫌了,在走廊追了上去,压低嗓音问:“我真搞不懂你,你到底怕任橘什么啊?”
叶庭禾冷冷睨他一眼:“走开。”
罗阙愣了一下,果然没赶上这趟电梯,被紧紧闭合的不锈钢门挡在了外面。
他挠了挠头,搞不明白这人刚才还一脸乖巧礼貌,怎么转头就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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