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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只妖怪来说,它体型和正常成年男子差不多大,变化成谢雩的模样后,除了一开始皮肤灰青,眼珠僵硬外,一柱香后,也渐渐地变得和正常人别无二致了。
只有锐利的尖爪显得突兀。
但是石妖最厉害的地方其实不是这一双爪子。
邹娥皇将手上的剑挥舞的越来越快,她唇被咬的微微出血,体内的灵气紧靠那些根丝还有剑脉撑着,已经开始不支。
但她的眼,还在紧紧盯着石妖。
石妖最厉害的地方让它多次从人群里死里逃生的地方,就在于这东西,跑的很快。
稍有不慎,就可能溜了。
第37章男人体虚成你这样也少见
与此同时,密州至东何家。
半黑半白的两道主路,何言知裹着狐裘慢慢地走了出来。
何富贵跟在他身后,手里提溜着明亮的灯笼,一边殷勤地为圣人打着光,一边讲起了这三千年的天下兴衰。
然后讲到百年前的谢家三绝的时候,圣人停住了脚步。
那裹着狐裘的圣人身长如玉,眉平眼压,他忽然起手,将袖子里的密州令往半空一抛,朦胧的夜色在此刻如同一层透明的薄纱,慢慢地笼住了密州令。
何富贵看傻了,口中的话也都咽了下去。
几丈前,圣人何言知垂眸,一直到边角分明的密州令被雾气包裹成一团,噔地发出麟麟的金光后,才终于满意地收回视线。他转回身来,平静地俯视着何富贵。
“你刚刚讲到哪里了?”
微弱的烛光里,何富贵区区筑基,并不能做到夜视,只能谦卑地垂首,窥测着何言知垂地的青丝,听到问话后才堪堪回神,拘谨道:“禀圣人,讲到一百年前的谢家三绝了。”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人明明是万人传颂的圣人,但何富贵却感到莫名害怕,连何家之前的老祖何春生都没有给过他这样的恐惧感,以至于这几日里,他口头上已经不自觉地从略显亲近的老祖,叫成了代表恭敬的圣人。
何言知又轻叹了声。
“不过三千年罢了,竟然就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么。”
莲花印记,在他眉间一闪。
“白泽认主,石妖祸乱,世家兴荣,门派立世,还有那一支,帝王须。”
周平,你当真是下了好大的一盘棋。
何言知闭上眼,思绪又回到了刚刚复活的那日,骤然出现的诡异透明灵体,死相惨烈的何春生让他忽略了那支笔。
帝王须。
这支笔第一次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是周平指着一本书上的图画,似笑非笑地挑眉,同他道:“你知道这支笔么?”
那时天下十四州,他们已经攻下了北边三州,正是意气风发之时,白衣儒将何言知坐在椅子上,眼皮未抬就骂:“什么笔?金笔银笔不如好兵硬将,主公有这个功夫看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不如研究一下怎么打下鬼哭城,否则弹尽粮绝,那些个家族可不止会看笑话,一个个都虎视眈眈笑里藏刀的。”
周平叹了口气,说:“芙官,你又急了。”
芙官是何言知的十八岁时取的字。
踩在披着虎皮的椅子上的周平轻轻一笑,眼底是熊熊燃烧的野心;他对着何言知摇头,指着那画页上的笔道:“此笔名为帝王须,自天地开辟之伊始就存在,相传被上任裁决者藏匿,不知所踪,但不过也就是一句话——”
“得此笔者,得天下。”
燥热的军帐里,昏暗的午光。
何言知记得自己当时是嗤笑一声,他说:“照你这个说法,老子和这群兄弟玩命给你打三州做什么?最好把军队都散了,谁去寻到了这支笔不就完事了!”
周平摇头,并不动气。
“芙官,你信命吗?”
何言知压着火气,多少还是记得一点君臣之礼,“信什么?周平你现在告诉我,信这些虚无缥缈的命?你别告诉我打了一大堆,从地里折腾到天上最后起义,你指着外面那些眼巴巴等着功成的将兵们告诉我——”
“当初看着那群虚头巴脑的算师都敢呸一口的烈性儿郎,现在走到这里了,带大伙逆了这老天爷的人告诉我,你开始信命了?!”
可记得君臣之礼,也只是一点。
“你要是告诉我这个,那今天咱们就别干了!趁早散伙!别等打入不夜城后,你大权在握高高在上然后去叩拜那些九天神明,再告诉这天下,这王位正统是祂们的授意,不是咱打下来的!”
面对着怒火中烧、义愤填膺的手下,周平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想哪里去了,芙官,你了解我,我不曾是这样的人。我说的命,不是这个。”
“那你说是什么!”
周平:“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句话你应当是听过的,譬如说你脸上的鬼台、或者说莲花印记,让你以一个婴儿孱弱之躯,在大雪里一昼夜居然不死,遇见了老乞丐。可你有没有想过,与其说是你遇到了老乞丐得了后半生,不如说,你命不该绝,就算捡到你的不是老乞丐,你也会等来旁人。”
“就像是机关的齿轮,不是有人生来就是皇帝,而是需要一个人大权在握执掌生杀,才能震十四州。而你我,其实是修正工具,今日揭竿起义的不是我大周军,也会是别人逐鹿天下,只要那个位置上的人做的不对,就永远要有一把刀悬在他头上。”
“这就是所谓的命数。就连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也是一项天地的规则。”
“而帝王须,传说中,就是书写命数的笔,改天换地的一支笔。”
何言知长长地哦了一声,心底却仍不以为意:“意思就是,你要的命不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命,而是书写那个位置有几个人的命。”
周平颔首,赞许地道了句聪明:“不错,我周平要的不是只坐上那个位置,而是除了我大周之外,再无皇室,我要那支笔,我需要那支笔攒住龙脉。”
彼时何言知以为周平说的是要让大周绵延百世,还在心里耻笑周平幼稚,觉得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是惯性,哪里有千千年不变的道理;而三千年后,重生归来,再度踏在密州这片土地上的何言知——
举目无狼烟,帝王诸侯均作土。
他看着那块密州令,才发现自一开始,这个皇帝要用来震四方的一州之令,自一开始,周平竟就没给它设立什么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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