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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擡眸看向我,眼底的冰冷和当初在医院得知我的记忆在逐渐恢复时的如出一撇,我明白这与虎口拔牙无什麽区别。後颈流出些冷汗,但依旧和他对视,“怎麽了?你前天还说要一起去逛的呀。”
“换一道吧。”
沉默一会,男朋友淡淡地扯出了一抹笑来,他伸手替我理了下刘海,道,“外面太危险了。”
失望如同涨潮时的海水,轻轻缓缓地漫上心头,我努力不让这种情绪表现出来,“好。”
慢慢来,亓官潇,慢慢来,不要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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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执念留存,日有所思便夜有所梦,我梦见了超市——梦里面的超市有着家里的冰箱和冰柜,我和男朋友一个柜子一个柜子地看,拿了一样又一样。他把选好的东西都丢我怀里,然後怀里的东西叠得越来越高,越来越重,我的手臂实在是负担不了了,向他求救,“阿玺,我拿不了了……”
男朋友手提着一盒乌鸡,面若冰霜,冷冷道:“不是你想要来吗?”
我委屈极了,小声地道:“你不疼我了吗……”
“不乖的孩子,为什麽要疼?”他好整似暇地反问,干脆利落地将乌鸡抛到怀里的东西上,我抱不住了,东西哗啦啦的全部掉了下来。
我蹲在地板上狼狈地将它们一件一件捡起来,男朋友抱胸站在前方冷眼旁观。
他道:“拿不完以後就不要出门了。”
我手一抖,无法反抗,只能尽我所能的捡,可实在太多了,我拿不完,无助地擡头看着男朋友。
他眼神棘骨,如同十二月灌入身体的冰水让人浑身发颤,声音却奇异地带着些情人床笫间的甜蜜:“潇宝,你看看。你都捡不起来,那听话,以後就在床上陪着我好不好?”
我不住摇头,泣泪满面,“阿玺,不要,我不想……”
男朋友阴沉的声音发了狠,“那你想去哪里?!又想离开我吗?”
手腕被什麽扣上了,我惊恐地看去——是发着骇人冷光的手铐,如同鬼魅的声音在我耳边无限环绕不肯散去:“你要记住,你是我的。”
“潇宝……潇宝……你又要去哪呢?……你又能去哪呢?”
“只有我身边,才是你的所在之处。”
一句一句,全是痴念与执妄。我被爱意造就的镣铐控制得无法动弹,眼睁睁看着黑暗覆盖这个世界。
——我猛地睁开眼睛,被惊悸加速的心跳在我鼓膜处不断放大。窗外有浅白的光线投射进来,原来已经是初晨。
身体依旧是被熟悉的温度环绕,我怔怔地擡头看,抱着我的男人眉骨深刻,脸部线条每一处都恰到好处。我尝试着动了一下,换来的是更紧的怀抱,沉睡的人的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我视线移到床头放着的黑玛瑙手串,看了好久,轻轻叹了口气。
再三和自己强调:不急丶不急。
男朋友的病会好的。
他现在已经好很多了,我可以和别人说话,可以旁敲侧击问以前的事情。
事不宜操之过急。
在熟悉的味道中又迷迷糊糊地睡去。不过是浅眠,男朋友一动我就醒了。我闭着眼继续装睡,感受到男朋友轻柔地把我放在床垫上,抽身而去,然後额头被柔软的唇带着怜爱地一触而过。
我被这一吻亲得心都酥了下来。甚至可以想到男朋友亲我的样子,会和那个梦里面阴沉疯狂的男人截然相反,锋利尽收,虔诚而温柔。
卫生间窸窸窣窣的洗漱声传来,我翻了个身抱住了被子。过了一会,突然听见男朋友‘嗯?’了一声,“潇宝,这麽早就醒了?”
这都给你发现了。
我睁开眼,笑道:“不醒怎麽会知道你每天早上起床都偷亲我?”
他站在床头,正垂目将手串套在手上,细细打量了我一下,“做噩梦了?”
他可以轻而易举地从我的眼角眉梢找出我的真实情绪,极其了解我的一举一动,我在他面前不用隐藏任何事情丶也无法隐藏。
“……啊,是啊。被吓醒了,睡不好。”我揉了揉眼睛坐起了身,又怕他问我做了什麽梦,扣住了他的手指,“但我感觉你亲了下我就没这麽害怕了,男朋友可以再安慰一下我吗?”
我微微使力把他拉了下来,眉目精致的俊脸近在咫尺,又想到自己没有刷牙:“算了……你等我刷完牙再安慰我吧。抱我去好不好?”
男朋友挑起眉,反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把我抱了起来,“你说什麽都好。”
“梦到了什麽?”他在卫生间看着我洗漱,漫不经心地问。
逃不过的问题。
我摇了摇头,“现在又记不清了。”我拿起毛巾给自己擦脸,男朋友好像并没有太过注意这件事,提起让我陪他去一趟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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