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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知道是我?”小朝在不远处停了下来,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张望舒答道:“一般想要杀我的人,闯不到这里来,真心想要杀我的,不会在我面前转身离开。”
“你还没有回答我。”张望舒说:“可是受伤了?”
小朝错开他的目光,坦然:“已经没事了。做错了事,自会受些责罚。”
张望舒:“可你脸色看着很不好。”
“疼吗?”他又问。
小朝重新望了过去,笑笑,“我还以为,你会不想见我。”
两人无声对视,彼此都不动声色的想起了那一夜,那酒虽烈,却不会让他们醉。张望舒默了一瞬,说道:“怎麽会这样想。”
“那我该如何想才好?”小朝很直接的问他:“张望舒,回来这麽久了,你有想过我吗?”
她声音很轻,月色映在她脸上,动人柔和,小朝难得如此恬静,叫人一时有些移不开眼。
好像自那一夜後,他们之间便有所不同了。但这份不同,除了他们,世上再无人所窥,是最亲密,又最陌生,最难以割舍的情感,少了一丝冲动,多了几分克制,许是岁月无情,他们都不再是少男少女的年华了。
张望舒眉眼柔和的望着小朝,冲她浅笑:“小朝,我一直在等你。”
这短短的一句话,仿佛在小朝心里炸开了花,刹那间,小朝颊边漾出明媚的笑容,她从未如此开怀,喜悦。
今夜的月色真美。
往後可不一定有这样的景象。
也不一定能这样的时间,当及时行乐才对。
小朝想着,唇角情不自禁弯起,她忽然朝张望舒伸出一只手,五官越发明艳昳丽,她笑吟吟道:“张大人,良辰美景,过时不候,可要随在下,在这汴京城里夜游一番?”
望着眼前白嫩干净的手掌,张望舒眉头微挑,笑了:“乐意至极。”
两只大小不一的手掌相握,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
—
青州的酒,最是浓烈。
朱凌懒洋洋地躺在草垛里,满天大雪纷然而至,这极北之地,已经下起了大雪,纷纷扬扬,雪粒子毫不留情的砸在他脸上,甚是畅快。他浑身酒气,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胸口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可这些都没有他心里的痛来的真实而热烈。
那一次,他差点死在小朝剑下。
被人救下,奄奄一息的带回青州营时,含笑十分愤怒,不留馀地的狠狠抽了他一顿,亦要了他半条命。
他这一辈子,皆是如此,不被珍视,无人爱他,就连小朝,也是这样。
喝着酒,耳旁忽然又响起了含笑冷冷的声音,那日他被吊在营外,全身赤裸着,含笑发疯似的抽打,尤如泄愤般打骂不停:“废物!没用的东西!为了一个女人值得你这样吗?!你怎麽不直接死在哪?死了的好!!”
“看看你这一身的伤,可笑!叫你不长记性!不长记性!”
“你爱小朝?喜欢小朝?朱凌,你是疯了吗?她是什麽人?你这辈子的对手,你就该杀了她,而不是爱她!懂了吗傻子!看看人家,是怎麽刺你的!”
“……”
其实从小到大,他都知道,这位所谓的师父对他从来没有半点真心,收他为徒,也不过是利用。
成为她手里的一把刀。
可他对含笑,又何尝不是利用。
那日他被抽个半死,像条狗一样低头认错,画面犹如眼前:“我错了……师父……我再也不敢了,我会听话,会听话的……”想极了小时候,像条狗一样的活着,主人需要,他就汪汪叫。
含笑狰狞的脸出现在他眼前,“那你下次见到她,知道怎麽做了吗?”
“知道。”浑身是血的他颤颤巍巍的擡起头,眼眸陡然掠过一丝疯狂,却在难以察觉的角落里,恨意蔓延,他犹如癫狂般笑着:“杀了她!!杀了她!”
“我会杀了她的!!”
“……”
从她被奉雨选去汴京,而他留在青州的那一刻起,朱凌就清楚,他与小朝之间终有一战。朱凌漫不经心地举起酒壶,对着遥不可及的夜空,碰了碰,眼中却是一片冰冷:“小朝,这一天,还是来了。”
“你说,我们俩,终究鹿死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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