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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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chapter 77（第2页）

他的情绪沸腾成一片火海，指甲紧掐着掌心肉，挤出一个笑，佯装好奇地问道：“那她这麽厉害，肯定有很多有钱人家也找她做媒吧？”

“那可不。”

老人们先是毫不犹豫地应了，紧接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了半会儿，也许是顾忌对方有钱有势并不敢胡说，在那里支支吾吾了半天。而林春山有心想向她们打听打听毛晓颖的事情，便隐隐提醒道：“我就是听我邻居说，她当初给一个火锅店的女老板做媒，嫁给了一个做皮具的江南商人，我邻居想到这个媒人先生，才推荐我来的。”

“火锅店？”

老人们四目相对都没想起来这又是哪一号人物，突然一个抱着吉娃娃的阿姨一跺脚跟中了彩票似的站起来大喊道：“啊！是那个火锅店！”

她看向瞬间兴奋看过来的老姐妹们，‘哎呀哎呀’地喊道：“你们怎麽忘了！火锅店女老板啊！还能有谁，那个毛晓颖啊！那个不肯嫁人她妈就把男人放进闺女屋子里的毛晓颖啊！”

怎麽她们也知道这件事？

林春山皱眉又恍然松开——也是，南川拢共就这麽点大，坏事传千里，当年发生的事如今的年轻人或许没几个知道了，但那时候的年轻人恐怕就没几个不知道的。

他想着看向因为这句话而纷纷点头的老人们，只见他们拍着手应道：“啊！是她啊！”

压着情绪办正事的林春山撅个屁股撩起裤腿半蹲下，呲个大牙谢过一旁阿姨递过来的瓜子，就好像跟这小区的原住户似得呸呸两声，好奇问道：“你们都认识吗？”

“那时候做生意的人可少，女老板就更少了。”老人们点头：“那可是我们这一代有名的人物，哪一个不认识她，只是嫁人之後就跟着老汉走了，店也交给了弟弟，再没见过。”

林春山看着他们的神色，小心问道：“那麽大一家店，她就舍得交给弟弟吗？”

“这有什麽不舍得的？”

老人们只觉得林春山这个问题问得很是奇怪：“不交给弟弟交给谁？难道给男人一起打理吗？”

都上了年纪，老太太们说起话来也没有什麽顾忌：“万一老公不好是个抠门精，你做生意赚的钱非但自己一分花不到更别说补贴娘家了，要是老公厉害一点趁着你怀孕生孩子直接把店抢走了呢，拿着这些钱背着你再去养个女人那不是更惨？所以交给自家人才是最好的，再说她家里还有个弟弟和老父母，那这些东西肯定要留给他们的啊。”

这些也曾经年轻过的女性如此自然地分配一个女人婚前的财産，林春山看着只觉得心里发寒。

这麽多人就没有想过，这是她的东西吗？

怎麽能如此想当然的就为她做好了安排？就没人问一问，她想把东西给谁吗？

她只是结婚了，又不是死了。死了还得以遗嘱为先，一个活生生的人怎麽活得比遗嘱这麽一张纸还没有分量？

望着这一张张理直气壮的布满褶皱的苍老的脸，看着她们顺着话头当衆挑拣起家里的儿媳妇……林春山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他都觉得自己不像是个人，像个计算器。

‘归零归零’的喊着，就把一个女人的所有经历全部归了零，一个活生生的应该有着自己思维的人就被‘夫家’这种恐怖的东西整个吞噬掉了。

吐出来一群和眼前的老妪们一模一样的‘男人奴隶’。

林春山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口打断了其中一个抱怨儿媳妇不肯出家用都是儿子出，觉得儿子辛苦，不该找这麽个没用老婆的老头的满腔愤怨：“那火锅店还在吗？现在老板还是她弟弟？”

“怎麽不在呢。”有知道多一些的阿姨嚷嚷起来：“生意好得不得了，昨天还有拍电视的去他们店里了，我昨天特意去凑了热闹，那粉丝真是挤得头发丝都钻不进去。後来又去了夜宵街那边，堵得凌晨三点多才散开。”

老人们羡慕地夸起来，称赞现在的老板着实会作生意，恐怕以後就要成为这当地的首富了。

于是三言两语之间，这份基业的开创者，一个女性的功劳就这样被完全篡夺丶被抹除了，而没有人觉得有任何的不对。

她的存在，似乎就是一个地基。

可能连地基都不如，至少外人在称赞房子的时候，还会夸一句‘你地基打得真好’。

胃里翻江倒海的林春山忍着恶心又待了一会儿，等确实没有什麽东西可以问出来了，这才谢过这些开始翻来覆去‘炒冷饭’的老人们，转身离开。

转过身的一瞬间脸色就沉了下来，步伐也是越走越快最後几乎是小跑起来，刚走到小区大门口，林春山就忍不住扶着墙干呕了几声。

因为听到的故事而愤愤不平的人站在小区门口缓了一会儿情绪，再回头望那个‘幸福佳苑’的名字只觉得刺眼非常。

宽阔的门头在他看来就像是张着嘴巴的怪兽似的，进进出出的女人们便在这样的凶兽下，或是一无所觉或是装聋作哑地走完了一生……也许也是有那麽几个‘幸福’的人的，可在大基数之下，这点‘幸福’就像是海市蜃楼无法令人信服。

喉咙异响的林春山又弯下了腰。

“你没事吧？”

一个依靠着墙壁一副要晕过去模样的瘦弱年轻人，着实令人在意。

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没有几个不看他的，最後还是一位手里领着一袋喜糖的年轻女人忍不住善意地过来，掏出来一颗糖递过去关切问道：“低血糖吗？要小心点。”

低着头的林春山一瞥就瞧见那印刷着‘XXX集体婚礼’字眼的红袋子，只觉得那红色搅弄得眼睛刺痛。

那如今变得可笑的‘集体婚礼’也不知道最後要如何收场，为了这次的活动而置办的各项道具也不知道最後又有什麽安排。

林春山忍着恶心谢过对方的好意，勉强往前走了几步，这时候手表嗡嗡地震动起来，提示他现在的情绪为极端愤怒导致心跳过快，请他平静下来——大汗淋漓的林春山关掉提示，扶着花坛的隔离木栅栏喘了一口气，还没等他调节好情绪，手机又跟着彰显存在感地震动起来——

“有完没完！”

今日似乎格外火爆的林春山倍感烦躁地用力点开——

‘九点钟方向。’

六个字符就像是兜头一盆冷水，瞬间将沸腾的情绪扑灭了。

这是他和行动小组约定好的暗号，这说明江翎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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