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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么,”徐辞言老神在在,半点看不出病弱的样子,他扬唇一笑,意味深长,“朝里没有,可有的是人有。”
“严大人,”徐辞言视线落在身后的侍卫,“麻烦你把这些信件送到各位大人的手里。”
严青接过一看,神色一愣,那信件上什么都没写,只抄了一份圣旨的内容。
巡安监察御史,司两西互市、马政二事,若有令下,上下官吏,无可不从,违者当斩!
“眼下互市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我也算是腾出手来,好好收拾收拾自家的内乱了。”
徐辞言笑意越发明显,落在几位年轻官员眼里,却让他们不自觉打了寒颤。
“告诉他们,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我也不干什么斩尽杀绝的事,”徐辞言点点桌上的契书,“大启没马,忽孩可不少,正好,货源和价格我都替他们谈好了。”
“三个月时间,他们往朝廷递上去的折子上写了每个马场该有上等马多少匹,中等马多少匹,我要原封不动地看到。”
“少一匹,我就割一个人的头。”
“…………”
原来,原来如此啊!
严青恍然大悟,徐辞言匿名前往府城走的是喉官衙的路子,他自然是知道这凤安府内两千精兵是从哪来的。
当时他还在疑惑徐辞言也不是个眼底容得下沙子,对贪官污吏轻拿轻放的性子,原来在这等着呢。
喉官衙知道了,也就相当于陛下知道了。
西北司马政的官员收到这封信到底有多惶恐,严青都不用细想。
更何况,有喉官衙盯着,他们还想走别的路子捞钱,或者是做些滥竽充数的活计,怕是不要命了。
西北马政沆瀣一气同流合污,有些官员并非有意参与,只是大环境如此,不得不做。
但事情既然已经犯下,自然不能用一句我无心的就摆平一切。
徐辞言给他们证明的机会,既然说是无心的,好,买马还债,只要能把窟窿填满了,过往一切概不追究。
没钱?朝廷提供俸禄抵债服务,若是好话不吃吃烂话,杀几个官员,也没那么大事。
年年科举选士,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大人运筹帷幄,下官佩服!”陆澄旭深叹一口气,神色钦佩。
之前只听说徐辞言的文名,对其官场作为虽有所耳闻,但到底没亲身经历过,感悟不深。
眼下共事了,才知道什么叫做盛名之下无虚士。
果然厉害。
“谬赞,”徐辞言鞠手作礼,神色诚恳又认真地看向诸位官吏,“接下来买马的事情,就拜托各位了。”
…………
马政官员的天都塌了。
特别是当初借兵给徐辞言的廖杰等人,更是肠子都悔青了。
两千精兵,还都是精挑细选出来能以一抵十的好手,不仅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还成了徐辞言刺向他们的一柄利剑!
归德将军手握精兵,必然分权。西北边防就这么点肉,她吃了,他们吃什么!
只是没想到,更毒的还在后面。
“他真这样说!”廖杰面色铁青,焦急地在屋里来回踱步,除了他,还有各个有所牵连的官吏都来了。
“那还能有假?!”
行太仆寺卿蒋骆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差这么多匹马,去哪填这么大个窟窿啊!鞑靼那边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邪,怎么都不肯把价钱降下来。”
“大人,能不能就这么摆着……”有官吏一脸灰败,挣扎着开口。
“不还?!”廖杰眼睛都气红了,顾不上再摆淡定自如的架子,“喉官衙都插手了,你当这只是徐辞言的意思?!这是陛下的意思!”
“这哪是买马钱啊!这是买命钱!”
“行了,”廖杰深吸一口气,抖着手掏出药丸咽下,方才稳住呼吸,“都去凑,卖屋卖宅卖田卖地都给我把钱凑出来!”
“呜……”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蒋骆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他一抹袖口,哽咽着说不出话。
买这么多马,他这么多的银子,全没了啊!
不仅是他这大半辈子的积蓄,就是家里往上数几辈!都要没了啊!
“啊啊啊啊啊——”痛极之处,蒋骆再也忍不了,放声大哭。
…………
凤安府内,徐辞言终于能够回到家里,松一口气。
杨姝菱把他按在榻上,细细地检查腰腹处的伤口,确定没什么大碍后才松了口气。
“你呀你,”杨姝菱笑着戳了戳他的肩膀,灯火摇曳,照在她发间的珍珠簪子上,泛着温润的色泽。
“搞了这么大动静,一下得罪了这么多官员,也不怕被人一剑戳死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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