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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八章“够赎他的身了吧?”
琼花懵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姜尘话中所指。她恍然“哦”了一声,想解释那不过是公主後院的一个马奴,但转念一想,公主平日最不喜旁人议论她的事情,她还是不要多话为好。为着她这嘴碎话多的毛病,公主可是罚过她好几次呢。
于是琼花朝姜尘笑了下,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奴婢不知呀。殿下的事,奴婢不敢多问。”
姜尘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他语气寻常地询问起公主近日可有喜欢的点心,殿中可曾换了熏香,琼花一一敷衍着答了。到了长乐宫门口,姜尘停下步子朝琼花作别,笑着说:“方才听姑娘说起,才知殿下近日喜欢清雅些的熏香。我前几日刚从父亲那儿得来些上好的松木香,明日正好给殿下送来。”
琼花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殿下明日要出宫,公子改日再来吧。”
姜尘微怔,极自然地顺着她的话问下去:“殿下要去哪儿?”
琼花已经後悔了。她恨不得立刻抽自己几下,让自己这张嘴好好长长记性。她僵硬地动了动唇,顾左右而言它:“奴婢就送公子到这儿了。公子路上小心。”
小厮从远处跑过来,恭声对姜尘说老爷请他回府一趟。
他恹恹应了一声,良久,才挪动脚步,往宫门的方向走。
*
琼花回到殿中时,晏朝已不在那里。
宋落疏指了指矮桌上的柳叶瓶,吩咐她把花瓶摆到另一侧的窗子下。
几枝玉兰被修剪成漂亮的形状,参差有度。只其中一枝,花瓣缺了几片,许是不小心碰散了。
琼花有些惋惜,她小心地将花瓶摆好,转过头问:“殿下,要不要奴婢再去折几枝?”
“不必了。”
宋落疏翻着一册厚厚的古籍,看了几眼便觉无趣,随手扔到一旁。她瞥了一眼床边,那里空空的,什麽都没有。她不由又想起方才晏朝跪在那儿时的情景。
他的乖顺,不似作假。
宋落疏心神不宁地移开视线,去看墙面上挂着的那幅百里行春图。她盯着画中栩栩如生的山水风景,心思却不在画上。
这两年,不少人费尽心思搜罗模样俊俏的男子往她身边送,只为讨她欢心,以在皇帝面前得些好处。而宋徵觉得她也到了该通晓男女之事的年纪,毕竟前朝那位萱庄女帝,未立皇夫前身边已有十几位面首。因此,对此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由着她高兴便好。
起初,她也留了几个能入眼的在身边侍奉。她还记得那人名叫馀溪,他总是温柔笑着,陪她读书练字,为她洗笔研墨,说很多好听的话哄她开心。
她从未想过,馀溪会在她的茶水中放催.情的药。
他哭着跪在她面前,声声恳切地诉着苦衷,他说他是被家族逼迫才出此下策,他想让她怀上他的孩子,以此换得他的家族一步登天,成为皇亲贵戚。
她望着哭红了眼睛的馀溪,久久不语。
她根本没有想过男女之事,她只是想,宫中日子寂寞,有人陪伴,总要热闹一些。
可是,那张温柔笑面下藏着的,不过一场算计而已。
乾元殿里,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宋徵问她想如何处置馀溪,她安静坐在梨花木的圈椅里,低头抿了一口瓷盏里的热茶。
“杀了吧。”
从那之後,面首之事无人敢再提。仍旧有人变着法子往长乐宫中送人,都被宋落疏拒之门外。
而梨白,是她自己带回宫里的。
滂沱暴雨里,那双潮湿的漆眸朝她望过来,像破碎的月亮。
那样一双干净的眼睛,会欺骗她吗?
宋落疏忽而有些心烦。她收回视线,将腕上的佛珠褪下来,放在指腹间轻拈。
一到十七,一颗一颗,默数了许多遍。
*
翌日。
巳时刚过,长街上已是一派热闹之景。一辆华美的马车不紧不慢地驶过人群,引得路边百姓纷纷驻足,好奇张望。
“那是哪家小姐的马车?”
“我瞧着那马车後头竟跟了二十几个侍卫,啧啧,也不知是谁家的千金,做派这般张扬。”
人群议论纷纷,有好事者忍不住跟了上去,想看看从轿子里下来的到底是哪位名门闺秀。
马车在云裳阁门口停下。
一个婢女弯腰摆好轿凳,然後掀开车帘一角,去扶轿子里坐着的人。
宋落疏搭住晚月的手,踩着轿凳缓步走下马车,她在马车前站定,回眸瞥了一眼看热闹的人群。
四周的议论声骤然止歇。
大红色的裙摆曳地,衬出少女窈窕婀娜的身段,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孔,美得张狂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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