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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情绪如硬砖一层层往上垒——
那本就到处空洞的不稳固地基,自然早晚就有崩塌的一日。
眼下当然尚未。
但南扶光已经看见了摇摇欲坠。
剩下的毫无疑问都是时间问题。
……
谢允星听闻南扶光讲那彩衣戏并未关门,只是暂时停业整顿甚至准备更上一层,她不算太惊讶。
毕竟仙盟对这件事睁只眼闭只眼,说明渊海宗行事压根就是在被默许的情况下。
只是经过彩衣戏楼动乱,改造融合灵兽事情好像就这样被重拿轻放了——
所有的惩罚不过是彩衣戏楼停业整顿。
谢允星感到前所未有的违和感,而作为当年差点被亲爹送入轨星阁修星卜占灾祸的修士,她的第六感向来准的吓人。
回到住处一番洗漱,云天宗二师姐一身宽松道袍坐于妆台梳发。
瓷白的脸映衬着一侧乌黑的发,红木珊瑚梳自半湿润长发梳过发出“沙沙声响”,她动作不紧不慢,仅铜镜倒映模糊侧影。
忽而铜镜旁烛灯摇曳,一瞬间她手中梳理动作一顿,在身后无声出现一道修长的身影时,狭长的双眼睁大一瞬。
身后,少年纤细苍白的手伸来,取走她手中木梳。
梳发声响再次于摇曳烛火中响起,她这才闭上眼,长长的睫毛与下睫纠缠合隆,半晌才道:“人道鬼修食人精血三十年一成长,一甲子得少年形,百年可触明阳间物……你倒好,一旬修的百年功?”
替她梳发人动作一顿,好像听出了她话语里的嘲讽,有些不满地轻轻拽了拽她的头发。
谢允星“嘶”了声,转身劈手夺走身后人手中木梳,随后对视上一双正炯炯有神瞪视自己的金色双眸……
那眸子又亮又圆,像月色下假山里钻出来觅食的野猫。
“哪怕是吸食修士血液你这也是恢复的太快,更何况这几日你都未进食我的血。”
谢允星看着眼前所立少年,相比起初见时小豆丁模样,如今他虽身形消瘦,身高却足矣与她相比。
“上哪用膳去了?”
她坐着时,不得不抬头才能看见他。
少年背着光,低头望过来,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一副完全不准备回答的神色。
谢允星早习惯了,笑了笑:“不想说?那换个问题——如今三界六道不说太平,但除却灵气受损似乎并没有摩天鬼界或魔修异动,仙盟不惜于渊海宗设立违背三界律法的灵兽实验点,着急屯兵招马,成立灵兽军队……这行为说不通,是为何?”
她唇角挂着浅笑。
任由面前少年俯身凝视,他一声不吭,但明显是听见她的提问了,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最终停在她挺翘的鼻尖与一缕沾在鼻边的湿发上。
良久,少年垂眸,淡道:“要提问?老规矩。”
……
老规矩便是一场比试,赢的一方为所欲为,可以叫对方饿肚子三天,也可以让其回答自己一个问题。
谢允星拢了发,扛上冥阳炼二话不说便与少年来到演武场——
只这一次,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神魂撕裂之前的段南乃修仙界除云上仙尊之外最年轻的元婴期修士,修道天才,「翠鸟之巢」的副指挥使大人。
沐浴属实是白费心,湿漉漉的汗再次挂满了她的颈脖。
冥阳炼第七次挥空被鬼修少年一脚踢空,谢允星都觉得自己的本命武器变得沉重——
面对对方紧逼而来连环击,她只能顺着力道将重剑抛掷,人极速后仰躲过一记凌厉拳风,下一瞬对方长腿扫至,她站立不稳,摇晃了下。
被瞅准时机的少年抓住瞬息空挡,他真如一只大猫般猛地收了拳脚,扑了上来!
“啪”地一声两人抱作一团重重落地,被少年曲起的膝盖压制住腰间,压在地上动弹不得,谢允星胸前剧烈起伏——
有疲惫,也有诧异。
少年垂落的发扫过她汗湿的洁白颈脖,金色瞳眸居高临下地看过来,目无波澜就像这场胜利本就迟早是他囊中之物。
“别问太多。”段南淡道,“告诉你的都是你能知道的。再多,会有麻烦。”
果然还有内幕。
谢允星蹙眉,只觉得这小屁孩之前给情报有所保留是在小耍自己,推了他一把,奈何钉在身上的人一动不动如山。
“说完了?起开。”她抬起手推他肩膀,“喘不上气了。”
段南稍微松了松手,她立刻起身一些,随后又被摁回去了。
后脑勺今晚第二次砸地上,谢允星是真的有些不高兴了,脑中过了一百个教训不听话的野猫的方式——
却在这时,听见段南道:“我赢了。”
“是吗?我才发现。”谢允星嘲讽道。
压在身上的野猫圆圆的黄金瞳微微眯起,随后,在谢允星瞬间睁圆的震惊注视下,俯身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极轻,飞快。
像是猫崽子抢夺陌生人手中的一块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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