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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天林推测道:“难不成是因为阿素珊的误会,你们吵架了?但此事已然说开,侄媳不该太小气。她若还闹腾,你换个更乖巧顺从的就是。草原何处无芳草。”
赫连煊难得认真回答他:“不。她一点都不生气,相反,她以为阿素珊怀着孤的孩子,将她照顾得很好。你说,这说明什么?”
赫连天林拊掌赞叹道:“说明侄媳性子好,人品更好,是个好姑娘啊!这年头,没醋性的姑娘难得一见,换作玛茹,你试试,怕是得直接砍死我亲爱的阿素珊。”
赫连煊冷笑:“方才你连阿素珊名字都说不出,现在就成了亲爱的。你不觉得可笑?”
赫连天林眨巴桃花眼,道:“不可笑啊,这说明我心态好,到哪座山上唱哪支歌。依我瞧,侄媳心态跟我有一拼,她一中原公主,深受礼教束缚,却出嫁三次,夫君是谁全看命,较真点儿早活不下去了……哎呀呀,阿煊,你脸色怎么更难看了?啧,玛茹活泼闹腾你不高兴,侄媳奉你为主,贤惠大度你还是不高兴,你真难伺候哇。”
***
因赫连煊之命,赫连天林无法外出风流快活,只得留在王庭做事。他为人虽没个正形,却是个训练战马的好手,天天在马场晃悠。
春季正值畜牧繁衍,穆凝姝在马场教导新人如何救助动物。
新晋小兽医们很喜欢这位和气的阏氏,开口全是夸夸,情绪价值拉满。
穆凝姝每天成就感满满当当,白天几乎都待在马场。
在小马棚休息时,赫连天林常来蹭吃蹭喝。
她不知该如何称呼为好,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让她认亲戚。
叫哈察一声舅舅,他能生气三天。
赫连天林看出她的顾虑,爽快笑道:“侄媳何必见外,当然是喊我小叔啊。你照顾我家阿素珊,我还没来得及谢你,不好意思,小叔现在手头有点儿紧,等我下个月拿到俸禄,一定给你弄些好东西。本王说到做到。”
相处下来发现,赫连天林性子极为随和,说话风趣。
毛病也明显,花心。
小丫头端茶递水,他都得先朝人家抛个媚眼,再说谢谢。
对此,他却颇为理直气壮:“我虽风流,却不下流,从不干强抢民女的勾当。若人家姑娘对我没兴致,我媚眼抛给瞎子看,妨碍不到她。人家要是对我有意思,大家情投意合,快乐一阵,好聚好散。自打出江湖,我赫连天林可从没亏待过谁,每回都给一大笔钱。你瞧我缺钱缺的,哪里像个贵族。富了她人,穷了自己,何尝不算种慈善?”
穆凝姝被他的厚脸皮逗笑,揶揄道:“不亏待?那公主们追杀你做什么?”
赫连天林摸摸鼻子,道:“贵族公主们不缺钱,就图我这个人。我不肯从,她们咽不下这口气,可不就追杀嘛。爱之深,恨之切,这样不好。欸,还是侄媳你好,我看你跟阿煊很合得来。哎呀呀,不要说我了,你就不想知道阿煊的事吗?”
穆凝姝假咳两下,道:“背后打探他人隐私不太好吧……大单于不怎么跟我说他的事。不过,你若非想跟人说道说道,我也不是不能勉强听一听。”
赫连天林从善如流,笑道:“没错没错,是我非要说。我这人嘴巴闲不住,劳烦侄媳陪无聊老人家唠唠嗑。大家闲着也是闲着。”
第32章第32章32不解风情
人在得意时,处处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譬如,年华正好的耶律槿。
草原第一美人,引得诸雄追捧,让实力算不上顶尖的耶律氏声名大噪,一度以耶律槿为豪。但争夺发展为血案后,一切就变了味。
赫连天雄嗜血疯魔,耶律槿稍不顺从,他就以耶律氏和赫连煊为要挟。
耶律氏皆怕引火烧身,祸及全族,纷纷劝她识时务。昔日荣耀,化身祸源。
年幼的赫连煊去哈察家避难时,不太受待见。
舅舅舅母能收留他,已是大恩,但对于一个随时可能带来血光之灾的孩子,他们着实热络不起来。纵然面上待他和气周到,其中疏离,赫连煊感觉得到。
玛茹倒很喜欢这个俊俏的小表哥,常常缠着他玩。
她自小任性,有一次跟父母吵架,离家出走,到处找不到人。冬天积雪厚重,马匹无法行走,只能人力寻找。赫连煊在干涸的河沟中找到她时,她摔断了一条腿,无法行走。
那年赫连煊只有十二岁,背着玛茹,硬生生在风雪中走了十多里路,带回家中。
自此以后,玛茹越发依恋他。
舅母因此益发不高兴。她只有玛茹一个独女,恐她遭落难太子牵连。
赫连煊年岁渐长,亦觉不妥,有意回避。恰好赫连天林回来看他,他便跟着小叔离开,鲜少再去耶律部。
赫连天林回想道:“那是阿煊唯一一次求助我。我带他走后,他问我想不想当大单于,竟撺掇我杀了我二哥。”
穆凝姝:“当时你怎么说?”
赫连天林:“我骂他蠢,这种话也敢说出口。我要是敢掺和二哥的事,何必躲出去。我劝他,要想活下去,就别多想乱想。虽说家门够不幸,但我们起码出身赫连家,不缺钱,想当个纨绔子弟还是没问题的。”
穆凝姝好奇:“然后呢?”
赫连天林无奈道:“然后,我努力带他往纨绔子弟发展啊,吃吃喝喝,赌赌钱。他学东西特快,摇骰子一教就通,赌坊玩几天,他帮我赚了不少钱,我就奖励他,带他去逛歌舞坊,看漂亮小姐姐。”
穆凝姝捂住胸口,心梗道:“他才十二岁,有你这么教孩子吗?专门把人往歪了教?”
赫连天林道:“我也是为了他好,他小小年纪心思却多,万一没藏住,露出点杀心,二哥肯定不会放过他。不如学我,轻松点,及时行乐。贵族男子十三四岁当爹的一大把,他也说不上小啦。况且他长得高大,看不出才十二岁。舞女们见他俊俏,争着往上扑,不收他钱,可那小子居然跑了。”
穆凝姝擦擦汗,“跑得好,跑得好……”
赫连天林喝口茶,道:“后来许多年,我除了缺钱缺得急,很少回赫连部。再看到他时,他长大了,还混得挺有威望。阿煊是个天才,行军打仗特别厉害,是赫连氏年轻一代里的翘楚,草原部落间争夺凶猛,二哥不喜欢他,却不得不用他。人各有命吧,后来二哥死在他手里,因果循环。”
穆凝姝道:“你倒是看得挺开。族中大乱斗,你只当个旁观者。”
赫连天林道:“没办法。都是我的亲人,我能怎么办?只能由他们去,连阿煊登位时,我都没回来。眼不见心不烦。”
穆凝姝心中唏嘘,赫连家族内幕竟是这样。
亲生父母和叔父情杀凶杀;小叔跑路风流,还要带他风流逃避家仇;玛茹丝毫不顾他处境,纠缠不休。
难怪他为人冷情,说爱是贪欲,沉溺,嫉妒,愚蠢和失控。
这样的成长环境,他没疯,实属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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