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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萧绍才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自然地别开视线:“我没问这个。”
他神情紧绷,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耳朵却悄悄变红了。虞静央暗笑,倒也没揭穿他,正打算跟着他下楼先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却见他突然停住,神色也变得严肃。
“有人来了。”
他说完,下面果真传来一阵又急又乱的脚步声,细听还有武器划过地板的声音,恐怕是外面流亡的刺客过来了。
对面人多势衆,萧绍一人还带着虞静央,为她的安危考虑,要尽量避免与他们正面交锋。情急之下,萧绍环顾四周,眼尖地发现一排高高的物架间有一个隐蔽的夹层。
下面的人声越来越近,他当机立断拉起虞静央的手腕,带着她藏了进去。
金线纱缎制成的帷幔垂了下来,层层叠叠的轻柔堆积在一起就变得厚重,把两人的身形完全遮掩住。高大的物架後,萧绍食指抵在唇间,用目光示意她噤声,旋即屏住呼吸,专心听着外面人的动静。
逼仄沉闷的空间里,空气的流动都变得浓稠,彼此的呼吸和心跳清晰可闻。隔着血肉,虞静央能清楚地听见一阵沉稳有力的跳动,渐渐和她的重合在一起。
有人闯了上来,一脚踢飞了结实的圈椅。虞静央没出声,静静仰头望着他。
烛火轻摇,夜色裹挟住人的衣角。外面暴力的搜寻还在继续,萧绍始终保持着警惕,冷厉的眸子里藏有杀意,被光线映得明暗,如一只蛰伏在树丛中的豹子。
好在两人的藏身之处足够隐蔽,许是没有发现感兴趣的东西,那群刺客的声音逐渐变小,听起来是已经离开了三楼,但仍在镜玉坊中没走。
他们还不能贸然出去,但迫在眉睫的威胁暂时解除了。萧绍紧绷的心微松,方低下头看她,四目相对时蓦地愣住了。
夜空中游荡着几片薄云,掩住了月光,昏暗暧昧的房间里,只看得清彼此的眼睛。虞静央恰好就有一双清透含情的杏眸,正全神贯注地望着他,仿佛在这世上只剩他们两个,再也没有了旁人。
这里的空间太狭窄,两人面对面站着,身体之间的接触避无可避,甚至可以隔着衣物感受到对方的体温,觉察到交缠的气息。萧绍的脸腾一下就热了起来,好在周遭环境黑暗,遮掩了他全部的失态。
他想回忆,却已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被她这样注视过了?
他迟迟没有反应,虞静央却了然般笑了,因为胸腔里强烈又急促的咚咚声早已清晰地告诉她一切。
她先一步动了,指尖滑过他手背丶袖口,带起一阵酥麻的痒意,最後落在他小臂上,隔着衣物,稍稍用力捏了一下。
在萧绍不明所以的眼神里,虞静央盈盈一笑,小声说:“你的伤好了。”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原来她刚才只是想确认。
“你……”萧绍意外,心头悄然泛起一阵涟漪,开口时声音微哑:“什麽时候发现的?”
虞静央不瞒他:“那次你给乐安编花环的时候,我看出来了。”
楼下刀剑相击的骇人声响还在继续,整个镜玉坊一片狼藉,这里的狭小空间却仿佛与之隔绝,令人觉得宁静又安定。萧绍忽然感到那些不愉快的往事都模糊了,他一时什麽都想不起来,也根本不愿想起来,满心都是明月楼上她那句“你不能这样冤枉我”。
当年的事,也许她自己也不想的。
虞静央的面容近在咫尺,混乱中发髻乱了些,几缕碎发贴在颊侧。萧绍屏住呼吸,眸里涌动着不知名的情绪,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几根青丝羞涩地勾住他指节,随他动作拂动着,轻柔地挂回了她耳後。
浮云照破,月亮出来了。
流光透进窗缝,夜色变得浓稠起来,涌动着微妙的气氛。萧绍早已失神,剧烈的心跳震得他胸口发麻。
最後,压抑已久的心被解放,他忍着悸动,缓缓低下头靠近———
那一刻,萧绍的心是完整的。
不管以前发生过什麽……至少,她现在回来了。
既然已经回来,是不是就不会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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