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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还想要谁。”
“我啥官儿啊这麽大派头。”馀远洲低声嗔怪,“你这样整,我以後在公司不好混了。”
“艹。谁敢跟你寄个,我把谁几把系上。”
“不是寄个。”馀远洲接过他手里的药,“是怕人跟我讨人情。你说我这麽大阵仗,下回别的总监出外勤怎麽办?就算我装不知道,人家跟我提怎麽办?那恒顺什麽价格,银拓什麽价格,我能舍得让你次次跟着赔钱?”
“嗐,多大事儿。”丁凯复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大腿上,“不好拒绝就答应。你的安全最重要,别总合计那麽多。”
两个小时後,车子驶出了城区,窗外景色越发地破败荒凉。
这是馀远洲第一次出城区。拉各斯就已经够刷新他的认知,没想到这郊外更是原始。
车子缓缓往山上行驶,一条狭窄残破的水泥路,两侧堆满看不出颜色的塑料袋。
身後响起嗡隆隆的引擎声,丁凯复对前排的翻译道:“靠边儿,让他们先过。”
馀远洲扭脖子往外看,一排摩托车队,四五个人。老式的独眼破摩托,挂着八九个黄桶。前轮挂俩,後座驮四个,脚边挂俩,怀里搂一个。司机也就堪堪能露出个头,黑脸红眼,像烤架下将灭的碳。
“这是干什麽的?”馀远洲问。
“油轮子。”
“运汽油?”他惊讶道,“这麽多桶,那侧摔了不当场就得着?”
“所以让他们先过。”丁凯复啧舌,“这帮逼一趟能挂700来升,着起来跟他妈太阳似的。”
“挂这麽多不要命了!”馀远洲扒着前座椅背,死盯着那些黄色背影,“这一趟能挣多少?”
“命。呵。”丁凯复搓着下巴颏儿上的胡茬,“穷人要活命,就得拼命。这儿油价都出邪了,黑市里一升400奈拉(不到4块钱)。他这一趟就算挂七百升,也就能挣个···”丁凯复踢了副驾椅背一脚,“能挣多少?”
“大概1500奈拉(14块),丁总。”翻译恭恭敬敬地道。
馀远洲彻底震惊了。1500奈拉能干啥?一瓶可乐都要1000奈拉!
“真他妈该死。”他恨恨道,“英美和政府勾结,挣得盆满钵满。老百姓吃苦遭罪,树皮都啃不上。”
“生那闲气。”丁凯复拿热水壶给他泡茶,“谁上了那高位儿,都变得该死。尼国政府该死,英国佬和美国佬该死。那你觉得老百姓不该死?这油轮子要侧翻了,没人救,都上去抢汽油。呵,人就没几个不该死的。”他把装茶的纸杯递给馀远洲,“是不是晕车?嘴唇儿咋还白了?”
馀远洲不再说话,接过茶杯小口地喝,心里默默消化。丁凯复这人说话向来硬,因为没错,所以硬。
人就没有几个不该死的。
尼日利亚石油储备丰富,有六百多个油田。但这些自然资源,不但没成为国民的财富密码,反而成了短命诅咒。
五十年前,英美两国与尼日利亚政府签订协议,拒绝为当地人提供工作。盖起一座座的石油工厂,污染一片片的河流土地。废料不经任何处理,直接排入三角洲,渔业农业遭受重创。
农民无地可种,渔民无鱼可捕,石油公司拒绝提供就业。走投无路的百姓只能想尽办法谋生。
善良点的,走私,卖命。那凶恶点的,就落草为寇。
在这里,黄种人也被叫做「白人」。绑架一个白人,至少可以向政府索得1000万奈拉(15万人民币)。要是馀远洲这种「领导」,那价钱就可以翻倍。尼日利亚每年约有1500人遭到绑架,勒索赎金将近80亿奈拉(1.5亿人民币)。这其中,有不少人质没能等到获救。
这些人质,大多和馀远洲一样,只是跨国企业的员工。但在当地人眼里,他们就是掠夺资源的恶霸,死不足惜。
金钱粘着鲜血,无知膨胀仇恨。要去掰扯一个谁更该死的僞命题,永远没头。
正当他愣神之际,丁凯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力道大得差点让他痛呼出来。
“别怕,有我在。”
他回过神,就见前方岔路口冲出两辆白色皮卡。横在路当间儿,对他们进行了拦截。
作者有话说:
都睡了吗。我偷偷放一个二更。
明天要去治牙以及带猫宝去体检,更新推到晚上。时间不定,莫等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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