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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尚未到来前,天色一片沉寂,月亮藏在了云层中,连星星也看不见◎
黎明尚未到来前,天色一片沉寂,月亮藏在了云层中,连星星也看不见影子,黑压压的天幕似乎叫人永远看不见破晓的天光。
孟卿钰骤然从梦中惊醒,他伸手捂住急促跳动的心脏,弓着脊背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在他过去27年的人生里,哪怕是在现实中也从未有过心绪如此强烈起伏的状况,无论遇见多大的风浪他也依旧可以沉着冷静地扭转局势,翻云覆雨不过掌心之间。
在外人面前,他永远是强大丶优雅丶令人信服的掌权者。
这分明只是一场梦而已——
孟卿钰凝眉,他仔细回忆起梦中的场景,却只能依稀记得梦境的开头,是一个光明灿烂的清晨,纯净的日光照耀着满园的白玫瑰,玫瑰丛中,站着一个看得不甚清晰的人影。
那人有一头及腰的雪发,像是落入凡间的神祇,仅仅是一个背影,就像是拥有某种魔力,引得他想要不断靠近。
然而,就在他想走近的下一秒,人影忽然消失,满园的的玫瑰也跟着尽数衰败枯萎,视野变得一片灰暗,天空像是被人偷换了幕布,变成一片死寂的黑沉。
接下来,他就像是在梦中经历了一场永无止境的轮回,黑暗的深渊张口不断要将他吞噬,而他徒劳地抓握,却怎麽也拉不到那根象征着救赎的绳索。
从梦中脱身以後,止不住的心悸却一直由梦境延伸到现实。那种莫名滋生出的悲伤和痛苦丶无力的不甘,以及……那个模糊的人影,久久萦绕在他心头,让他産生了一种灵魂早已被抽干,唯馀躯干浑浑噩噩的空茫感。
“到底……”
到底为什麽会做这麽具有真实感的梦?那个人影的消失,就好像……他真的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孟卿钰擡手捏了捏鼻梁,倏地,动作一顿,视线中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素戒让他猛然一怔。
他从来不是会戴多馀配饰的人,那麽手上的这枚戒指又是从何而来?
他捏住指环想要将它从手指上取下,但心脏处突然传来的窒息般的疼痛让他停下了动作。
那一瞬间,男人甚至産生了眼前的这枚戒指已经和他的灵魂绑定的错觉。
他隐隐地感觉到这枚戒指中一定承载了相当重要的承诺与感情,否则,不会仅仅因为一个想要摘取的举动,就能够给他带来种仿佛灵魂都要被劈开的痛楚。
孟卿钰纵横商界多年,他的直觉何其敏锐,单是从一枚小小的戒指以及内心涌现的情感,他就能判断出自己一定忘却了某些事情。
而且——孟卿钰心底一沉:他所遗忘的事,恐怕比自己所想的还要重要百倍,或许,甚至超越了生命。
此时一番折腾过去,天空早已泛起了浅金色的光亮,晨曦透过宽阔的落地窗洒入室内,给予了原本昏暗的环境几许光明。
孟卿钰轻轻蹙眉,下意识地将身侧的的被子轻轻一扯,往上一擡,做完这些以後却又猛然僵在原地。他看向一侧空无一人的床铺——那里分明一个人也没有,他的这些举动,却像是要特意为某个人遮挡光线一般。
思及此,男人原本稍微缓和的脸庞上又带上了些许沉思,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自他被梦境所惊醒,除却起初动作大了些,之後却一直在小心翼翼地克制着,甚至不会让自己发出什麽明显的声音,像是——
怕惊扰了某个仍在睡梦中的人。
……
发现了端倪以後,孟卿钰几乎是立时就派人展开了相关的调查,将近段时间以来同他来往的人都查了个遍,得到的报告却显示并没有异常,他身边干净得也像是一直从未有人出现过。
倒是他自己从一些账户的开支上发现了一些不对,包括以高价拍卖下的玉石与木料;大量购入的直升飞机;像是用于跟踪与追查手段的投资……
脑海中依稀闪过一些片段,但怎麽也抓不住,每当他想要细细深入,却又会引发剧烈的头痛,让他连一丝一毫的突破口都无法找寻到。
只是有一瞬间,眼前突然浮现出一根朴素的发簪,其上点缀的白玫瑰花让他骤然想起了梦中的那片玫瑰园。
白玫瑰……
他以前从未特别偏好某种花,怎麽会特别让人种了这许多的白玫瑰,如果不是短时间的喜好发生了变化,那麽就是……为了某一个人。
孟卿钰倏地推开座椅,步伐有些凌乱地跨出书房,向花园中疾步走去,管家和佣人听见动静纷纷出来查看,却被他眼中的神色狠狠定在了原地。
孟叔侍奉孟家多年,也算是看着孟卿钰一步步成长为今日的样子,他知晓这个男人温和表皮下的狠戾手段,却第一次在那双熟悉的凤眼中,看见一种山雨欲来前被压抑到极致的疯狂。
……
花园里,大片大片的白玫瑰簇拥着盛开,经过精心的培养几乎形成了一片烂漫的花海。
孟卿钰看着眼前这片与梦中相差无几的玫瑰园,巨大的悲痛在顷刻间涌上心头,像一座沉重的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还没等头脑反应过来,泪水却先夺眶而出。
自打他记事起,眼泪这种于他无用的东西就早已从他的人生中彻底地删除而去,他早已忘却了流泪是一种什麽样的感受,但是此时此刻,流泪却似乎成为了他宣泄情绪的唯一一种手段。
孟卿钰分明什麽也还没想起来,心脏却像是突然被人从中间狠狠剜去一块,疼得他几乎失去了站立的力气。
他咬紧牙关,在恍惚中依稀看见眼前出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他眼神一顿,刚迈开两步想要上前拥住他,那人却像是阳光照耀下的泡沫,随着风起缓缓地消失了。
孟卿钰的灵魂在那一刻,似乎也随着那人的离去而消散了。
然而,刻骨的疼痛却让他在一瞬间清醒过来,他咬着牙继续寻找记忆的突破口,企图通过与疼痛的抗争来获取一些有效的线索。
当疼痛达到顶峰之後,记忆的枷锁轰然断裂,一些过往的片段倏忽间涌现出来。
那道模糊的中的人影变得愈发清晰,熟悉的清绝脸庞冲着他缓缓展露出一个微笑。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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