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楸楸缓缓摇头,小声道,“流出来了。”耳朵尖蓦然变红,反手攥住裵文野的腕骨,他的腕骨很硬。她颊上点着薄霞,茫然失措,“怎麽办?”
裵文野豁然,歪着脑袋去看椅子和她的裤子,干干净净,没有痕迹。
“忍一忍,待会去便利店。”
“好。”楸楸紧了下拳头,镇定自若地去买单。
裵文野捞起搭在椅背的外套,跟着她走。中餐厅老板给他们这一桌算了个折扣,笑容相待欢迎他们下次再来。
离开中餐馆,裵文野已在网上搜到一家在附近的便利店,俩人先往停车场方向走,给她车钥匙,让她先在车里等着。“还是,”他扶着车门,“你需要用洗手间?”
楸楸不习惯用外面的卫生间。
“唔,唔,”她轻轻两声,“在车里就好。”
裵文野说了句那你等着,便关上车门,往便利店的方向去。
从停车场出发,只需步行几分钟便到501。他推开玻璃门,里面有几个学生在买饮料,徘徊在冷饮区嬉笑着,收银员则在整理收银台後的货架。裵文野顺着指示走到生活用品区,在一面货架找到各种品牌的卫生巾。
光是卫生巾便占有四行货架三分之一的区域,裵文野难得束手无策。啊,忘记问楸楸惯用什麽牌子了。
他摸出手机来,对货架拍一张照,想要发给楸楸,却没联系方式。算。上网搜搜什麽牌子好用。可转念一想,楸楸并非来月经,流出来的是分泌物透明液体。思索片刻,他拿了一包护垫,整包不到巴掌大,临走前想起楸楸今天穿蕾丝内裤,又拿包女式一次性内裤,两罐饮料。
回到停车场,远远看见她在後座里,扒拉着门窗,在颓然地抽烟。
他过去,将饮料拿出来,把东西给她,又抢她的烟,背靠在後座门窗边上尝尝,爆珠薄荷,蓝莓味浓,还行,间杂着她撕开塑料包装的声响。
停车场一个人都没有,周围安静地可以,他吸着烟,感觉听觉都比平日里灵敏许多,皮革被碾压地吱吱作响,她呼吸不匀,一阵轻一阵重,再度传来撕开塑料纸的声响。
“流出来很多吗?”他嗓子发涩道,拇指食指拈着的烟抖落灰。
“还行。”楸楸说完,心想着还行是多少?补充道,“半个巴掌吧。”
“你的还是我的?”他微垂眼睑,看自己的手,指间扡着烟,想着楸楸的手可太小了,比他短一个指节。
可她的手又很漂亮,巴掌比手指长一点点,手指纤细,手心有许多细枝分叉的纹路,都很浅,不明显,定睛才能看出来。
“我的。”楸楸说。
这很正常,水多的第二天都这样,这样的日子至少持续两天。将塑料纸包装放回到袋子里,连带着脱下来的蕾丝折叠好放进去,打了个结放在後座,她扒拉着挡在窗边的人,探出半截身体,像方才抽烟一样,胳膊肘搭在窗边沿,“换好啦。”一双眼睛亮晶晶地问,“现在去哪里?”
“华盛顿没什麽好逛的。”裵文野把烟掐了,在车里手套箱找了几找,终于找到一包去年还是前年放进去的纸,纸团包着烟,他继续说,“看看国会大厦?华盛顿纪念碑,五角大楼,之类的吧。”
虽然这些地方他都去过了。华盛顿有许多博物馆,大大小小约有两百多个,留学这几年,他有空就会来看博物馆,看看飞行器和小型展品丶植物动物的标本和化石,然後吃个饭再回去。
“行啊,走着。”楸楸点点头。
华盛顿很小,城市的主题和热门话题是‘政治’,城市的运行核心是‘人脉’,当地最明显的几种居民:政客丶律师丶媒体人。最好的工作亦是跟政治有关。就连游客,来参观的都是与政治相关的建筑。
俩人第一步先去国会大厦,由一个古罗马风格的圆顶主楼和相互连接的南丶北两翼大楼组成。不同白宫需要提前预约,也不需要购买门票,排队等候进入即可,已有好些游客和学生在排队。
俩人排在末端,无聊之馀,想起中餐馆时的话题。
楸楸看他,“你先说。”
“她说——”几乎同时出声。
话音一顿,裵文野看着她。
楸楸扑哧一笑,“你先说。”
“她说你喜欢一首歌。Ifyouwantme。”
“是。”楸楸讶然。
她还以为慕玉窠会说她有一个从国内来的朋友,可转念一想,慕玉窠多的是从国内来的朋友。
“当时有个朋友失恋,半月走不出来,有天终于决定忘记前度,开了个party。”
“还没走出来就开party?”楸楸失笑,这和半路开香槟有什麽区别?
“是啊。”裵文野也笑,“我那时信了,和几个朋友拿了乐器过去,大家在唱歌,我们伴奏。喝酒喝到上头,有几个人哭了,抱在一起鬼哭狼嚎。”
哭得人耳鸣在震,裵文野受不了,躲到楼道去静静。没过几分钟,慕玉窠几人也跑出来,几个人在楼道里抽烟。
忽然有个没哭丶但被屋里气氛感染了的朋友唱起了这首歌,唱着唱着,慕玉窠说:她有个朋友失恋了也爱听这首歌。
“什麽?”楸楸一愣,“我哪有失恋过?”
裵文野想了想,“bedisappointedinaloveaffair?”
对恋爱感到失望,这句话亦有失恋的意思。
“也可以这麽说啦,不过是前者,我……没想过再谈恋爱。”楸楸别开脸,“而且我喜欢这首歌,只是因为副歌那句‘Ifyouwaisfyme’,”她说着,看向裵文野,用普通话重复一遍,一本正经,“如果你想要我,就满足我。”
“当然。”裵文野说,“轮到你了。”
居然被一句带过。楸楸心里郁悒,再度别开脸,後头不知何时多出几个人,白人亚裔面孔都有。
轮到她。
“怎麽,不想说?”裵文野微垂眼睑看她。
她回过头,伴随着一个深呼吸和低叹气,似乎在这一刹那做出了什麽了不得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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