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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甜:“……”他服了。
对陶然生这样的人来说,算个生辰八字手到擒来,沈甜从小被他拿来算到大,每次都不知道结果是什麽,也拿“命越算越薄”抗议过,被斥无稽之谈,罚抄了三天的书,便也麻木了。只是无辜的萧师弟的生辰八字不好给人知道,沈甜一口将茶水饮尽,将那页纸揣走,告辞离开。
而另一边的萧甜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敲定为平安符,此时是休息时间,再过一炷香,下一节六壬课就要开始了。周围都是新入门的弟子,兴奋地交谈着。但即使他已经很低调地独自坐在角落翻书,也成为一些人议论的对象。
他不关心他人想法,奈何耳力超常,清楚地听见自己的身份已经从来玩耍的世家富贵公子拐到了打入基层体察民情的高官,又变成了来暗中照顾新人的前辈师兄,现在好像又变成了某位清贵文官,被浑浊邪恶的朝堂生活消耗心力,最终不愿同流合污,毅然选择遁入江湖……
他们一致认为最後一个比较合理,投票人数衆多。
萧甜:“……”精彩。
生道和他想象中的并不相同。说实话,萧甜对它的印象还停留在数年前他初入江湖时的所流传的“江湖第一名门”上,那时候江湖上行走的生道弟子,连门派校服都恨不得用金线来绣,个个举止端方有礼。
但正如沈甜所说的“落魄”,一眼看去,只能从修修补补的建筑中隐约窥见生道曾经的辉煌。这些精美筑物上触目惊心的裂痕,使得整个生道就像一座巨大的遗迹。那些少数能被称作“师兄”的弟子在里面穿行时,都极为安静有礼,依稀能窥见当年第一名门的气派,却也让他们更像沉默的守墓人。
路上行走的弟子大多都穿着和萧甜一样制式的校服——这些新入门的弟子仿佛新鲜的活血,注入了这座枯萎的躯体。生道门风轻言慢语,行事端庄,依然难掩他们蓬勃朝气。
相比起来,萧甜显得淡定过分,难怪方才“被师兄当做师兄”。
来给他们授课的先生五花八门,师兄丶师叔等等便罢了,甚至还有门口扫地的大爷,发放早饭的大娘,给了新入门的弟子一点压榨劳动力的震撼。
宋祁钰笑容满面地出现时,受到了热烈的欢迎。他负责入门弟子的登记,各人入门前都先见过他,见他人温柔随和,虽然不乏对他义肢的议论,但都不妨碍对他的喜欢。
萧甜也听得认真,他还没有学过六壬。
直到几刻後,一抹明艳的红色慢悠悠的从不远处晃过,然後缓缓朝这边靠近,最後站在窗口不动了。
就坐在窗边的萧甜:“……”
沈甜活像个怨鬼,闷声不吭地站在窗外往里窥视。见萧甜看自己,对他呲牙灿烂一笑,然後马上恢复不茍言笑的模样。他不笑的时候气势很足,正听课的弟子注意到他,都端正了坐姿,或是碰一碰身旁的人,让他们去看外面那个不穿校服的师兄。很快,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是谁啊?”“居然不穿校服……”“等会,他穿红衣——该不会是?!”
台上笑眯眯的宋祁钰敲了敲书桌,声音突兀,教室内瞬间安静,宋祁钰笑容不变:“你们沈师兄来巡查,我们好好上课,别让他抓小辫子,好吗?”
弟子们沸腾一瞬,强捺兴奋,疯狂点头,萧甜这辈子没被这麽哄过,感觉十分微妙。
为了给这位江湖偶像一个美好的印象,教室安静下来,更加认真地听宋祁钰授课。
半途,宋祁钰丢下几道题目让衆人学着算,自己走出教室。
萧甜看着温和有礼的宋师兄走到沈甜面前,笑眯眯拿拂尘呼江湖偶像的脸:“沈清欢,你是不是找死?”
萧甜:“……”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沈甜告饶,可怜巴巴地垂着手腕,“我蹲人,不是故意吵师兄上课的!”
“你找萧甜?”
沈甜忙不叠点头:“本来想把他直接捞出来的,没想到他听课这麽认真,一定是师兄的课特别引人入胜!我也想听课了!”
“哦?我怎麽记得从前我教你六壬的时候,你十次里能有三次逃课,四次睡着?”
“呜呜。”沈甜闻言更做作,发出小狗挨打的可怜呜咽,故意得很,哪有刚刚在窗口的威风。
宋祁钰被他逗笑,点他的额头,知道他没有其他要事,便转身回去了。沈甜狗腿地道一声“师兄慢走”,转头对上萧甜的视线。萧甜不料被他发现自己在看,以为他会不自在,沈甜却爽朗一笑,竖起食指“嘘”了一下,紧接着中指也擡起来,骤然带出一片竹叶,一道传音传来:“下课出来一趟,好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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