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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抱着鬼怜跑进来,衆人都吓了一跳,沈甜先迎过来:“他晕倒了?”
“是,快叫茶茶,我先带他去房间。”闻人匆匆道,沈甜忙让华澈去叫人,自己赶紧打了盆水上去看鬼怜。
其他人听见动静也都爬了起来,等茶茶过来时,房间里已经挤了老些人,都被她轰了出去。
沈甜倒是有心想问,但看闻人三缄其口,便也没问出口。
萧甜倒是有些猜想,只是也不明白。他知道鬼怜去王府查东西,若是被发现了受了伤,却也不见外伤,还昏迷不醒,真是奇怪。
茶茶出来後,面色尤为凝重,闻人心中悬着的石头悬得更高了:“他怎麽样了?”
“大喜大悲,气急攻心。”茶茶道,“他身上的伤一到冬日或是雨季就易复发,本就对他身体有很大消耗,此番牵动内伤,恐怕……”她皱起眉,“五天内能醒,或许还有救。”
“他——!”闻人吞下惊呼,握着拳深呼吸。
“我们不能做些什麽吗?”沈甜没想到这麽严重,担忧地问。
茶茶摇摇头。
闻人一甩衣摆,往外气势汹汹地走去,沈甜喊他:“师兄!你上哪儿去!”
“带个人回来!”他愤怒地说。
片刻後,衆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闻人将青年甩开,对方一时站不稳,扑倒在地,失声道:“公子,您这是做什麽?!”
“叶凫?”沈甜大吃一惊,忙上前扶他,却被闻人用剑鞘抵开。
其他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不该也跟着上去。沈甜先前在令谦言那边见过叶凫,知道他是个再温柔知礼不过的性子,虽然摸不清状况,还是跟了上去。
闻人拽着叶凫,几乎是把他拖上了楼,沈甜看得心惊胆战,生怕叶凫被他拽得骨折。
他们又来到了鬼怜的房间。
闻人像是个仓鼠,将树屋里贮藏的所有粮食都全部扒拉了出来——一张张陈旧泛黄的纸页丶书信丶妥善放置在盒中丶袋中的物品,都放在了叶凫面前。闻人拔剑出鞘指着叶凫,神色严厉,声音比刀锋更冷:“全部看完。”
他算得上叶凫的救命恩人,如今这样的局面,叶凫虽被他用剑指着威胁,惊疑不定,但也没有反抗,安静地翻阅起面前的东西。
沈甜看他俨然一副监视的模样,好奇得抓心挠肺,小声问:“师兄,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多年前,群臣上奏,称叶氏有叛国通敌之心。龙颜震怒,诛其九族。”闻人哑声道,“鬼怜……是叶氏遗孤。”
沈甜惊呼,难以置信地看看床上昏迷不醒的鬼怜:“他丶他那时候才多大!”
“他是叶相的幺子,本也难逃一死,但行刑前,他们主家人还要先受黥面。”闻人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他神色痛苦,时有停顿,好几次都仿佛说不下去了,“他因为年纪尚小,痛晕过去,他的兄长和姐姐设法让他假死,让侍卫先将他丢去乱葬岗。後来,他从家人的遍布的尸骨中醒来,带着腐烂的脸逃到暗阁,又蛰伏多年收集叶家受人构陷的证据。”
他的双眼猩红,再次将剑尖指着跪坐在地,已经听得泪流满面的叶凫:“他多年颠沛流离,只为了还亲人一个清白!”
“我……我……”叶凫身体抖如筛糠,“我全然不知……”
沈甜道:“可是,叶家满门抄斩,为何叶凫……”
闻人冷淡道:“我不知道。你自己说。”
叶凫抹去脸上泪痕,哑声道:“我曾是太子伴读。叶家出事,太子重情重义,四处周转,替我求情,圣上免我一死,贬为奴籍,後又在长街被令小公子和您所救。”
他竟然是东元良幼时的伴读,这倒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难怪当年东元良年岁不大,但沈甜向他提及叶家一案时,他却仿佛很了解。
“你比他幸运,不代表你能高高在上指责他如何生存!”闻人疾言厉色,“若他醒不——”他硬生生地咽下了不吉的字眼,“我自会替他完成未尽之事;等他醒来,你必须为你的指责同他谢罪!”
沈甜连蒙带猜,觉得应该是叶凫对鬼怜的身份说了些什麽。
即使暗阁杀手在江湖上不是秘密,但平日里是鲜少能看见他们踪影的。更何况,一个以夺人性命为生的人在自己身边,沈甜和其他人也不是一朝一夕就习惯了的。
鬼怜仿佛知道这一点,平日里若是跟他们呆在一起,也总是少作声,是华澈和茶茶总拉着他和其他人说话,几次三番,他才主动跟他们亲近。
“长南王爷……原来也参与了?”叶凫喃喃。
闻人眼神一滞:“你说什麽?”
叶凫拿着竹简和章印,惨然笑道:“当年叶家一案,原来是长南王作为主力检举,也是他拿出作为有力罪证的龙袍……”他将竹简按在心口,泣涕涟涟,“这麽多年,我念在他与小公子的交情,对他奴颜婢膝……”
然而闻人双耳嗡鸣,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麽了。
长南王,姓东方,名明照。
也是他的亲生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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