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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
回去的路上,那个带他们来的张家人似乎和张起灵商量了什麽,自己先离开了。吴邪便由着张起灵带着,浑浑噩噩的山道上行走。
春日的夜晚,本该蚊呐如雷,但在张起灵身边,他却感受不到任何虫子的迹象。那些在远方轻飞曼舞着的似乎是袅绕的花与叶,风一拂过,便飒飒直响。
“小哥,”他不习惯老闷声赶路,何况这方向似乎也不是要回屋里睡觉的路线,吴邪不由开口主动打破沉寂:“我们现在去哪儿?”
张起灵没回答,他只好由着对方在前面赶路,一路无话。春日的夜晚倒底还有些寒凉,虽然脚下走着带动了体内的暖意,但不一会儿吴邪还是感到那阵湿寒侵上了薄薄的衣服,冻得他不由自主发着抖。
他的瑟缩似乎一下引起了张起灵的注意。对方回过身,把外罩着的一件雄衣脱下,给吴邪披上。吴邪见他只剩一件极薄的底衣,着急的想要把衣服推回去。
“穿上。”他听到张起灵低声吩咐道,带着点微微不容置疑丶强制的语气。吴邪不想和他推辞,努力想把那衣服扯到张起灵身上。对方低头瞥他一眼,似乎在思考什麽。须臾,吴邪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後仰面倒在地上,青草的味道一下钻到鼻子里,但却并没有疼痛。擡眼一看,张起灵也随着他一道趴伏在地,在他倒下时,对方率先伸出的手挡住了他的後背与地面的撞击。
“小哥,这是干嘛?”他感到有些好笑,大晚上他俩不回屋休息在这躺泥路上像俩螃蟹一样抱着,要是路过一个人瞥一眼估计能被吓死。随即,张起灵的手环过他的腰,把他整个人牢牢箍住。他感到那铁臂一样的力量在腰间越来越紧,好像被拴上了一条链子。
难道张起灵想在这办事?
吴邪感到自己脑子里一阵发麻,不由在脑子里骂骂咧咧起来。他娘的大晚上的张起灵发什麽疯?明明走几步就可以回屋子里了,为什麽还要在这荒郊野外的找刺激啊?随即,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误会对方了:揽着他的腰後,张起灵并没有下一步动作,而是像大猫一样蹭在他的胸膛间,柔顺的黑发融入到夜色中,带着呼出时温热的水汽,一点点沁到吴邪的心里。
他感到自己的胸腔从未如此柔软,如此温情。就像饿时吃到了喜欢的食物,渴了喝了些甜蜜的饮品。那种微微浸泡着喜悦和放松的愉快像流水一样在身体里蔓延,总归是人类最美好的情感作祟。
“我喜欢你,小哥。”他不由自主的开口,伸手将对方整个搂在怀里。
吴邪睡着了。
张起灵慢慢从对方身上爬起来,感到吴邪均匀的呼吸拂过他的发梢,带着夜晚寒凉的湿气,莫名有些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该把人带回去了,不然会着凉。这麽想着,张起灵的手穿过对方的腰臀,轻轻把人揽在怀里。他听到吴邪哼唧了一声,似乎是被这轻微的晃悠惊扰了美梦。张起灵看着那睡梦中无忧无虑丶天真无邪的脸,莫名想看看吴邪短暂的镜花水月中,有没有他的身影?
他也不想再等。想和这个人每时每刻不分开,想永远占有他丶留在他身边。这些想法会引起他身上熟悉的野性,每当他越爱吴邪时,越能感受到体内那股力量的啓衅。
张起灵轻轻碰了吴邪的脸一下,看到对方只是不耐的皱了皱眉,似乎已然陷入深眠。确定对方不会听到他的话,不会有任何反应後,他才低低开口,似是请求,也如祈祷:
“别走。”
这种话,他只能等待对方深眠之时才能出口,他想让吴邪明白自己的心意,却又不能让对方真正知道。他了解那怀里熟睡的孩子,知道他会为了一个承诺做到什麽地步。吴邪还有家人和朋友,有他的学业和生活,他不能真的自私的把话说得太满,让对方自己将自己囚禁在这遥远的深山,等待下一年春回大地後的跳月。
大约在传说中的蓬山云梦中,会有五彩的盘弧衔着他的爱意,一点点传递到吴邪的心里。
他们剩下几日皆在张起灵的卧房里度过。虽然吴邪还是很坚持要继续带着那锁链,但张起灵似乎尽力克制住自己少行房事,他挨操的次数较之前少了些。随着时间的一天天推移,很快,导师和胖子的事办完後又回到了朗吉。为了避免他和张起灵的关系东窗事发,吴邪只能搬离了对方的屋子,重新回到第一天给他安排那个房间住。
“天真,你这几天啥也没干啊?”等胖子兴致大发要检查他的考察报告时,吴邪才讪讪掏出他那白的跟刚来时的纸。他这段时间光顾着和张起灵鬼混了,哪还记得什麽报告什麽学术。这没责任心的行为免不得挨了师兄的责怪:“你这样可不行啊!要不白折腾一趟写不出论文咋办?”
“这不还有师兄您吗?”吴邪谄媚道,赶紧给胖子递过去一瓶可乐。
“靠我也没用!这我也是第一次接触苗族民俗研究,新课题!”毫不客气的接了吴邪递过来的饮料,胖子拧开个口儿猛啜一口,嘴上还忍不住关切道:“你自个儿可得上点心啊天真,这事儿师兄给你的帮忙只有那麽一点。”他用手撅出个“毫厘”的姿势。
“师兄放心,这几天我不吃不喝也把报告补了!”吴邪起誓道。
导师一来,他和张起灵见面的次数就少了很多。因为他们的此次回程打乱了计划,剩馀时间寥寥无几,因此大家都得分开干活,偶尔才能得到和导师一道去那些非遗文化所在地调研的机会。张起灵一直都在导师身边带领,但大约因为有外人在的缘故,对方迅速恢复了过去那种不染红尘之态,淡的似乎能从空气中抹去。他望着张起灵那张平静而无欲无求的脸,感到前几天的荒唐好像一场梦一样。
他想找些时间和对方说说话,但因为胖子一直在周围跟着,这机会似乎一直未被垂青。很快,他们的考察接近了尾声,导师已经在和张起灵商量离开的事宜了,吴邪在一旁听着,努力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向张起灵使眼色,但对方似乎对此无动于衷,一直平静的回答着导师的问题,并没有看向他。
吴邪有些难过,又有些失望。即便他们约定了一年後再见,张起灵也不打算问问他的计划嘛?就这样任由他离开?他感到自己已经好久没和对方亲近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格外思念。
临行前,导师和胖子已经带着行李从上寨搬了出来,重新住到了阿贵家里。毕竟张家是个大家族,他们老带着一堆东西麻烦人家土司也不好,何况估计为了接待他们,人一大家子林林总总的事总得解决。吴邪对此兴致怏怏,想到走时张起灵不在,听说是处理民患纠纷去了,导师准备真正离开的那天再带礼物去感谢,就不打扰土司的日常管理了。
兜兜转转的,他连张起灵最後一面都没见到。
最後一天,胖子把事情都做完了,在阿贵家院子里和云彩闹着说话,姑娘清脆的笑声似莺啼般悦耳。换做平时,吴邪肯定很喜欢和那些年轻女孩说笑逗闹的,今天他却没什麽心思,向导师解释自己想再看苗寨一眼,他便出门沿着山道漫行。胖子“别迷路”的嘱托还在他耳边回响,他感到有些好笑。
这已经是下寨了,没有张家,没有那个让他心心念念记挂着的人。如果再迷路,也没人能找到他了。
走了一会,他自己都不知道双腿把自己带到了什麽地方。向前看去,隐约有一条发光的路在远处闪烁,像被银铺就的一样。走近些时吴邪才看到是一条月光下的小河,潺潺的流水打着旋儿奔向远方,带起一阵清澈的回音。
他掏出随身带着的一点报纸垫在河岸边,抱手坐下,盯着那条河发了一会呆。河边蚊虫很多,不一会他就感到自己的手腕上被叮了好几个大包,痒的要命。看来这鬼地方还真是不适合抑郁装逼,吴邪气的在随身带的包里翻找,看看有没有把胖子的花露水顺出来。
突然,他听到身後传来一阵跑动的声音,混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吴邪停下自己找东西弄出的动静,有些警惕的观察着四周,担心周围随时跳出个劫财害命的。虽然理智告诉他这地方居民都很淳朴,也不会因为他是个外人就刁难作恶,但他脑子的想象力免不得渲染出一副虬髯壮汉狞笑着从草里钻出的模样,就跟《水浒传》拍的那些落寇一般。
他尤其关注着自己身後那来时的路。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他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渐渐出现,像从夜色中溶解出的幻影,被月光镀上了潋滟的色彩。
竟然是张起灵。
他看着那人慢慢走到他面前,额上沁着微微的汗水,似乎已经找了他很久。吴邪呆住了,起身想说些什麽,却被张起灵一把拽进了怀抱。他感到那手臂猛一下如铁丝一样缠在他身上,紧的他无法呼吸。
“我以为见不到你了...”吴邪小声道。明明张起灵才是那个满世界找他的人,他却生出莫名的委屈,忍不住蹭在对方胸口,像示好的小动物一样。
“吴邪。”张起灵简单的唤了他的名字。被点到名的人“啊”了一声,下一秒,张起灵俯身吻住了他。
这人连一个亲吻都带着这样的侵略和兽性。吴邪感到那灵巧的舌猛一下破开他的唇,沿着他的牙龈舔舐吮吸,将他的舌头逼到了夹缝中瑟瑟发抖,而那凶狠的进入却毫不犹豫,似乎要掠夺他口腔里的空气。他被紧紧的抱着,又迎接了对方缠绵至极的吻,很快便觉得缺氧头晕,只得勉强推了推张起灵,示意对方稍微放开些。
张起灵松开了对他唇的掌握,胳膊仍旧牢牢的抱着他不肯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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