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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他明明一直以为梁昭是我哥。”
“咳咳!”老爷子清了清嗓子,吞吞吐吐道:“就……他问我你和梁昭什么关系,我让他猜,结果他直接说你俩是小情侣。我怕他误会嘛,就、就解释了几句。”
“怎么解释会解释成我对梁昭有那方面的想法?小情侣变单恋,这有区别吗?你确定不是跟他展开聊起了?”顾孟然揉了揉眉心,哭笑不得。
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变得很忙,老爷子放下玉米,拧开保温杯,小口小口地喝着茶,百忙中抽空辩解一句:“聊什么聊,他那脑子跟普通人不一样,说一句全给你猜完。”
顾孟然双手抱臂,看着外公忙忙碌碌,“还怪人家聪明咯?你不说不就——”
“哎呀,都九点半了,我得去一趟驾驶室。”
老爷子一只手拿保温杯,一只手拿玉米,如同逃难一般,匆匆起身逃离现场。
顾孟然:哎!
接班的人去了,下班的人估计也快回来了。顾孟然去厨房洗了个手,重新坐回餐桌,从篮子里拿起一根水煮玉米,一粒一粒地剥着吃。
玉米刚剥出两行,梁昭回来了。他也先去厨房洗了个手,随后坐在刚才老爷子的位置,也就是顾孟然对面。
“烧退了没?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饭菜一眼没看,梁昭一瞬不瞬地盯着顾孟然,目光坦坦荡荡,毫不掩饰地关心。
顾孟然手微微一顿,剥下一粒玉米喂进嘴里,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好像还有点,我自己感觉不出来,要不你摸一下。”
比坦荡嘛,谁不会似的,顾孟然说着就把脑袋往前伸了一点,刚好是梁昭伸手就能摸到的距离。
隔桌相望,梁昭无波无澜的眸子闪过一丝诧异,率先挪开视线,“刚洗完手还没干,我去拿体温——”
“不用麻烦,应该就是一点点低烧,我一会儿去吃点药就行。”顾孟然嘴角微扬,拿起一根水煮玉米递过去,“先吃饭吧,熬一宿你也累了。”
梁昭没再多说话,接过玉米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顾孟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待梁昭吃下半根玉米垫垫肚子,他忽然一抬头,装作自己刚想起来,似随口道:“对了,听郑奕杰说你昨晚来看我了?”
梁昭明显一愣,不过只是短短一秒,他咽下口中食物,不紧不慢道:“嗯,半夜来的,你已经睡着了。我担心你还发烧,给你量了一次体温。”
“是么?”顾孟然眉头一挑,直勾勾地盯着他,“真的只是量了体温?”
梁昭垂眸错开视线,闷闷地“嗯”了一声。
顾孟然用玉米挡住自己忍不住扬起的嘴角,含含糊糊道:“可我怎么记得……”
仿佛没听见顾孟然的话,梁昭眼眸低垂,自顾自道:“航道越来越宽,巨擎5的燃油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商量后决定,等晚上凉快一点,通过并船靠泊转移部分柴油到风翼号。”
这话题转移的未免也太生硬了,顾孟然差点笑出声。
从未见过梁昭这般刻意地逃避某个问题,顾孟然觉得有趣,扬起下巴道:“我生着病呢梁昭,外公说了给我放假,我现在不管事了。咱们还是说昨晚吧,昨晚我——”
“孟然。”
铁了心不让他把话说完,梁昭突然很认真地唤了他一声。那双无波无澜,鲜少有情绪波动的眼眸,被一抹难以言喻的窘迫所占据。
点到为止即可,顾孟然还没有勇气戳破这一个如梦如幻的泡沫。本意也不是让梁昭吃瘪,他低低笑了一声,歪着脑袋满眼无辜地看向梁昭,“冰凉贴你忘了?难道不是你贴的?”
萦绕在餐厅里的紧张渐渐消融,梁昭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紧蹙的眉头舒展开,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回望顾孟然。
不知过了多久,桌上的玉米都快放凉了,梁昭嘴巴微张,刚刚发出一个浅短的音节,一阵“沙沙沙”的白噪声忽然从他身后响起。
对讲机响了,郑奕杰略显惊慌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梁昭、孟爷爷!江面上有情况,快来驾驶室看看!”
私事先放一旁,顾孟然和梁昭噌地坐起身,快步走向驾驶室。
老爷子先一步抵达,顾孟然和梁昭匆匆赶到时,他一个人站在窗边,隔着玻璃眺望江面,神情不是一般的凝重。
太阳已经出来了,不再是乌漆麻黑的深夜,顾孟然径直走到窗边,随意往外面一瞥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风翼号尚在航行中,没于水中的螺旋桨极速旋转,平静的江面如同沸腾的开水,水浪翻涌起伏,船舶四周白花花一片。
乍一看似乎并无异常,可将视线挪动到岸边,那片未被螺旋桨带动的水域同样白茫茫一片。
不是水浪,更不是太阳反光,而是——不计其数的死鱼翻着白肚皮漂浮在岸边,密密麻麻,几乎铺满了整个江面,隔着玻璃都能闻到恶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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