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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遇终是相信了应晏。
相信他爱自己,相信他的偏爱,相信他可以依赖。或许在这一刻他的相信还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但谁又能否认这不是一次前所未有的跨越?连沈知遇自己都诧异这样的决定,但又觉得应该如此。
他想要的,应晏能给他,也给的起。
应晏许久没有说话,明明每一个字他都听到了,分开来看他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但组合到一起他偏偏就不明白了,于是近乎傻子一样的看着沈知遇,问他:
“试试是什么意思?”
沈知遇看向他,解释:“我试着相信你,依赖你,和你好好在一起,不再想死,让自己好起来……”
沈知遇的话不过刚落下,就被拥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他还发着烧,怀抱很烫,但刚刚好的温度熨帖了沈知遇所有的不安,他还是无法习惯,但说了试试他就不会只是说说而已,他缓缓抬起手回抱了应晏,他甚至能感觉到应晏的身影僵硬了一瞬,然后自己被更紧的抱住。
就这样吧,沈知遇想。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沈知遇和应晏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但都不太严重,可应晏好几天都没有退烧,他烧的反反复复,白天会退下去,晚上有时候能到快40度,他浑浑噩噩的不清醒,却一直要抓着沈知遇,沈知遇很顺从的从隔壁病床搬过来就睡在他旁边。
没办法的,只有躺在他身边,应晏才会睡得踏实一些。
两个月的时间,应晏已经因为沈知遇而不敢入睡,即便是答应了试试的现在,应晏也还是会时不时的醒来确认沈知遇就在自己的身边。
这天半夜应晏又一次惊醒,沈知遇下意识的就握住他的手:“睡吧,我在。”
黑暗中,应晏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像是确定这是不是一场随时都会醒来的梦,沈知遇在这样灼热的视线里到底是先一步受不住而转过头看他,抬手将他的眼睛盖上:
“睡吧。”
应晏的眼皮在沈知遇的掌心颤了颤,出声问他:
“有心情不好吗?”
纵然有好转,却也不可能瞬间痊愈,这总需要一个漫长且煎熬的过程,而在得到‘试试’承诺后的现在,应晏也从未忽略这个过程,他总是会问沈知遇‘有没有不开心’‘有没有心情不好’‘有没有在压抑’。
一开始沈知遇还有所隐瞒,但渐渐地好像又确认了一些,便说了实话,说有,说还好,说一点点。
现在他也不撒谎,说:“今天没有。”
“有就告诉我。”应晏说:“憋着不好。”
“好。”
大概还是困,确定了沈知遇还在,确定了他的心情,应晏又睡了过去,沈知遇却依旧不太睡得着,但已经几乎没有去想过生死的问题,他只是有点失眠而已,但也正因为失眠,他才知道这两个多月的时间,应晏究竟有多难受,他清醒的看着应晏醒了一次又一次,都是为自己。
那担忧的惊慌,看到自己还在的如释重负,每一个表情沈知遇都看在了眼里。
以前的他从来不觉得应晏会因为一个人改变,他那么的高高在上,怎么可能真的喜欢一个人,并为之付出,所以在意识到他有可能会喜欢自己的时候而心生害怕,觉得他喜欢的方式怕不是要禁锢自己一辈子。
可现在,一切都超乎他所料,他没想到应晏会爱的这么坦诚炙热,义无反顾。
他好像并不是这样的人,但好像也没什么可诧异的。
他原本就有资本去做一切想做的事情,有能力得到一切想要的。
应晏在三天后退了烧,这几日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大概是睡够了,等清醒过后整个人的气色都好了不少,阮女士见此便回了北京,没有再留,离开之前倒是和沈知遇聊了聊,以为的指责没有出现,言语间也并没有明嘲暗讽,她就像一个平常的长辈和沈知遇闲话家常,甚至还开解了他不少。
“那天在病房里和小晏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那是作为一个母亲下意识的偏爱和袒护,希望他走一条相对平顺安稳的路。”
沈知遇微微一愣,随即出声:“不会。”
“那天大多都是气话,我不会去阻拦小晏去爱你,他也决不会遵从我的意愿和安排,他的性子是一定会在两者之间求得一个平衡,不亏欠家人,也绝不辜负你。”阮女士看着他:“听小晏说你答应要和他试试,他很开心,成年离开我身边之后我好像还是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孩子模样。”
沈知遇不知该说什么,沉默着应对。
阮女士也并不介意,再次开口之前看到了从病房里走出的应晏,他就站在沈知遇身后,倒没什么担心的神色,他对阮女士有信心,可他的目光还是跟着沈知遇,怕尚未痊愈的他心情有所起伏。
阮女士笑了笑,说:“好好的,等什么时候愿意出去走走了,就和小晏一起来北京,小铃铛很是想你。”
沈知遇看着阮女士,眼里有遮掩不住的意料之外,他从未想过在经历这么多,几次三番让他们的儿子和死神擦肩而过之后,他们依然接受自己仍留在应晏的身边。这几乎不符合常理,但似乎就应该这样。
应晏肉眼可见的是在爱里长大的小孩,他突然的就明白他不可一世的底气来自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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