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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庄,晚上十点。黑泽崎正在走路,身后跟着几个保镖。
现在是第二日晚上。山中夜间气候寒冷,用天然的石头修建了温泉,私池在高处次第排开,每座中间又有隐秘的隔断,彼此听不到声音,泡露天温泉看景色最惬意不过了。
通往那儿的原木走廊十分有气氛,他走动时,两边中隐隐有说话声音传来,是受邀的人们一边泡汤一边谈事。
有个人恰巧搂着个嬉笑着的男孩掀帘子走了出来,看到他,神色一顿。
是田中季。
都是穿的浴袍,显然从住宿的地方直接过来的,黑泽崎看了他一眼,步伐没停。田中季表情有些尴尬,但很快若无其事地一笑,“黑泽。”
他放开那几乎没穿什么衣服的鸭子。
他们并步走了一段,没人说话,只能听见踩在木板上的声音作响,动静不小,过了一会,黑泽崎目视前方,道:“什么时候来的?”
“今天才来,那边有事耽搁了,温泉倒是已经享受过了。”田中季紧接着他道,“去年是游轮活动,据说是夫人一手组织,十分有面子——不过,还是山庄里住着舒服。钱款,明天给夫人补上——喂,不怪我吧?”
黑泽崎没开口,田中季也识趣不说什么。
到底是多年朋友,两人走过一个转角,黑泽崎从鼻腔中送出一口气,给了这个台阶:“怎么,哄好你那小情人了?”
提到白音,田中季脸上变了神色,他苦笑了一声:“哪有这么容易。”
他捂了一下脸,声音里透出懊恼,“我那天去你公寓抓他,白音挣扎得…和疯了一样,我把他带回去,结果他一直呆呆的,直到现在都不怎么搭理人,我要碰他,他就挠我。”
黑泽崎记得那天人工智能管家给他发了好几条警告,意思是有人在他的房产里发出巨大动静,可能需要报警。但他当时只当那座公寓砸手上了,由着田中季折腾,看都懒得看一眼。
他说:“不装深情了?”
田中季看都没看后面仍不死心跟着的那个鸭子,“碰不了家里养的,我总不能活守寡吧?这些外面养的,都是玩玩罢了。”
黑泽崎没有评价,只是嗤笑了一声:“让白音知道,更看不起你了。”
“那又怎么样,我是不可能放他走的。”田中季快速地道,像是被戳到了什么心结,眼底透出几分狰狞。
“我早就怀疑他心里有别人…没准是他那个阴魂不散的赌鬼老公,我正准备找人解决他。”
田中季的视线在黑泽崎身上转了转,又收回。
他连黑泽崎这个发小都怀疑。
怀疑白音因为黑泽崎的顺手拯救对他一见钟情,不然怎么解释白音就窝在黑泽崎施舍的公寓里,完全不想离开?
有些人,看着清秀软弱,心比谁都坚韧,他撬动不了,这让人头一次这么无力。
田中季调整了神态,换上一副嬉笑风流的脸色:“后面这么多保镖跟着做什么?怎么,你怕夫人给你在池子里下毒?”
这笑话不错,黑泽崎笑了一下说:“排场。”
田中季打量一下他神色:“去找人谈事?谁这么有面子?”
黑泽崎没否认,过了几秒,说:“山口食品的人。”
“这不是…”田中季吃了一惊,压低声音,“你在和你母亲家族的产业接触?”
黑泽崎不置可否。
田中季是知道他母亲那边情况的,几个白人子弟不成气候,溜冰的溜冰、泡明星模特,还有被曝出幼童相关性丑闻、丢尽家族颜面的奇人,那一两个算聪明的自知淌不了浑水,抛下这摊烂摊子潜心学术了,掰着手指头比来比去,似乎皆不如这位继承了母亲股份的黑泽大公子更有话语权——没有人觉得,他能做赛车手一辈子,最多不过十来年就要从巅峰中退下来,把两只手放到名利场飘着金絮的泥泞里。
几个月前黑泽崎又出了那档子事故,家族的人自然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私下里都来传,估计这任性的太子爷要提早回来继承家产了。
田中季却不知道自己脑补了什么,连连点头道:“也对,矢莲夫人这么受宠爱,你父亲…真是难说,黑泽幸也不是蜜罐里泡大的白痴,你看他那样子,心思不知道有多少。从夫人肚子里钻出来的,能简单吗?”
黑泽崎想起矢莲在幸的病床边勾引他的样子,只觉得好笑,他还没有什么表示,一个佣人忽然旁边窜似的现出来,幽灵一样地挡住两人去路。
旁边都是穿浴袍的,那人却穿着一套严整的和服,头发也挽得严密,双手端着托盘,腰弯的很低,对着黑泽崎低眉顺眼道:“大公子,夫人有补品给您。”
很奇怪的场面,甚至有几分诡谲。但黑泽崎认出她是矢莲身边的人,是他从家里带来的。
黑泽崎看了眼托盘,里面放着一个小玻璃盅,看不清装的什么,他止住想上来的保镖:“夫人派你来的?”
“是。”
“过来吧,”黑泽崎说,“我看看。”
佣人看了田中季一眼,走近了一步,把罩盅打开。
是一颗红枣。
色泽通红,卧在透明玻璃底中,看上去那么娇美诱人。
上面亮晶晶不知道覆着何种物质,看上去是犹如透明蜜汁的浇头,启盅那一瞬,一股难以言喻的甜腻香气萦绕。
黑泽崎感觉脑侧某处嗡地痉挛了一下,是因为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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