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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寂,黑泽家一处城郊的别墅。
偌大的房间中,年轻美人合眼躺着,姿态优美犹如一樽玉像一般,他身边的医疗仪器,偶尔发出低微的机械声。
“……”
听到脚步踩在地毯上的动静,他陡然睁开眼,成熟男人已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病床边,一身西装,带着外面的寒气。
“醒了?”
望着他,矢莲乖乖地点点头。
注视了他苍白脸蛋一会儿,不带什么情绪地,黑泽昴道:“张嘴。”
他坐下,拿起床头柜上的药碗,竟就要亲手喂这位小情人喝药。
“大人……”
矢莲恃宠生娇似的喊了一句,也没有做推辞的矫情,从榻上坐起,在他掌下乖乖启唇,像一只小动物喝水那样,在他掌间汲取。
喂了他后,黑泽昴道:“头还疼吗?”
“不太疼了。”
黑泽昴把汤匙放回碗里,看着他,眸色深幽。
“受惊了吧?”他语气平淡道,“看到了神代死状之后。”
矢莲抿了抿乌黑的汤汁,在男人视线中,那截红舌一闪而过。
“好多了,”美人似乎有几分虚弱地道,“…大人不怪我了吧。”
“不怪你,”黑泽昴轻松道,将碗搁置到一边,“都是他自己染上毒瘾,咎由自取,旁边人看顾不过来。”
——实际上他们这个阶层的人用精神药品非常常见,或提神,或用于没有后遗症的放纵。滥用医用药物还能在十几个私人医生的帮助下回头是岸,然而染上那种成瘾性极强以至于摧毁意志的毒品,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神枝他也是生活孤苦,”矢莲道,忽然垂下头,“在红代的日子,也是十分不容易…在家里苦苦等待大人到来的样子,我看了似乎也感同身受起来了…”
他眼尾还透着病中恹恹一抹不自然的红,脸色却煞白,那副有感而伤艳闺凄清的样子,换成任何其他男人,怕都是要将脆弱的美人搂进自己怀中疼爱,好好安抚一番“我是不会这样对你的”之类的废话。
可黑泽昴好像只是觉得很有趣。
“是吗?”
他握住矢莲的下巴抬起,居高临下地端详着他。
“我以为你不喜欢神枝。”
这个全然掌控的姿势让矢莲的红唇不由自主地打开了,却没有让他的脸色有一丝丝改变,矢莲温柔地笑道:“神枝虽然以前打骂过我,但在红代的新妓都是这么过来的。”
“是吗?”
黑泽昴不置可否,旋即似乎并不怎么经意似的,另起话头。
“——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他侧过身子。
“哒哒。”
一个闪着蓝色指示灯的小机器人踩着规律的步子走到床边,用机械臂夹放着一个长形礼盒,搁在了被子上。酒红色礼盒边系着两道柔亮雪白的凸纹蕾丝长带,看起来非常低调大方。矢莲甜蜜地笑了——他收礼物从来不推脱,像一只最典型的小金丝雀那样亲了亲男人坚毅的侧脸后,他伸手过去,打开礼盒。
里面没有任何从前会收到的闪闪发光的首饰或者珍玩。
——而是装着一叠文件。
矢莲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他抻开那叠纸,看了看。
看着看着,他的脸色逐渐变了。
前几张纸,赫然是他在红代的生平!
近一年的所作所为,连他学习春课、每次考试的成绩都一清二楚——
红代并不是那种做野鸡皮肉生意的地方,作为一家高档的娼馆,自然要做出一些格调,才好吸引高端客人。他们豢养雏妓,自那些美丽的儿童们小时候起,就会让人叫他们读书写字,到了十三岁,还能修习自己喜欢的课程,谓之春课——无论是想要哪个方向,红代都会提供。
只不过并不会让他们专精,仅仅是略作修习,以便打造出各有特质的噱头罢了。
矢莲选的是“化学”。他门门功课,全是满分。请来的老师甚至建议红代的管事们,让矢莲考大学。
“妈妈桑说你想做医生,”黑泽昴道,“真有意思。”
他示意矢莲向后翻。
随着翻动,一个两指宽的封口瓶赫然出现在了盒中。
半透明的瓶身,里面是一些白色粉末,瓶身上面有一个标签。
“苯丙胺。”
后面的内容和这个小瓶,让矢莲脸上的血色,一点一滴地消失了。
“学以致用,很好。”
黑泽昴欣赏着他的表情,唇边升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为什么这么做?杀死神枝。”
——这才是今晚真正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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