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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母亲二(第1页)

&esp;&esp;黑色轿车行驶在街道上,窗外的街景不断倒退,霓虹灯初上,夜色缓缓铺展开来。&esp;&esp;车内的空气安静得有些过分,只有导航偶尔播报着前方的路况。&esp;&esp;这是我们多久以来,第一次坐在同一辆车里?&esp;&esp;父母离婚后,我和顾安念便分开了。母亲带走了他,而我被留给了父亲。&esp;&esp;那时候的我还小,根本不懂“离婚”意味着什么,只知道从某一天起,家里不再是原来的模样,母亲收拾好了行李,带着顾安念走出了家门,而父亲只是站在客厅里,沉默地看着她离开,没有挽留,没有争吵,就像他一贯的性格那样,把所有的情绪深深埋藏在骨子里。&esp;&esp;而我呢?我只能站在门口,看着母亲牵着弟弟的手,一步步消失在门外。&esp;&esp;那一刻,我还以为他们只是暂时出去,母亲只是带着安念去外面住几天,可事实却是,他们再也没有回到这个家。&esp;&esp;我们从四个人,变成了两个世界。&esp;&esp;很长一段时间,我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母亲的离开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把原本完整的一切撕裂得支离破碎。&esp;&esp;我习惯了家里有她的声音,习惯了她早上起床后轻轻哼着歌,习惯了她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esp;&esp;她的生活里不再有父亲,也不再有我。她建立了新的家庭,有了新的生活,而我,只能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发生。&esp;&esp;母亲的性格是活泼的,她喜欢热闹,喜欢社交,喜欢各种新奇的事物,而父亲却是个传统得近乎刻板的人。&esp;&esp;他是个严谨的教师,生活里的一切都遵循着既定的规则,像是一条固定的轨道。母亲曾经说过,她无法忍受这样单调的生活,她受不了父亲的死板和一成不变,最终,她选择了离开。&esp;&esp;在那之后,我跟着父亲生活,他依旧按部就班地工作,日复一日地过着平静的日子,而母亲则过上了完全不同的生活——她嫁给了另一个男人,带着顾安念,进入了一个对我来说完全陌生的家庭。&esp;&esp;我曾试图去理解母亲的选择,可是当我看到她带走顾安念,而对我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诗涵,你跟着爸爸,好好照顾自己。”时,我才意识到,在她的世界里,我已经变成了“被安排好”的存在。&esp;&esp;她选择了顾安念,而我,被留给了父亲。&esp;&esp;那么,她是真的关心顾安念,还是只是把他当成新家庭的一部分?&esp;&esp;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地看向坐在副驾驶的顾安念。他依旧安静,侧脸映在车窗上的倒影有些模糊。&esp;&esp;他不像小时候那样活泼了,他变得沉默,变得内敛,甚至在母亲面前,也是这样一副顺从的模样。&esp;&esp;母亲在前方转弯,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嘴角依旧挂着温和的笑&esp;&esp;“诗涵,最近在学校怎么样?”&esp;&esp;她的语气轻快自然,想缓和这份沉默的气氛,也像是在试图恢复某种久违的亲密。可我听着这句话,却觉得有些陌生。&esp;&esp;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问过我了。&esp;&esp;我靠在车窗边,看着外面的街道,淡淡地回答&esp;&esp;“还行。”&esp;&esp;母亲轻轻地笑了一下&esp;&esp;“那就好。”&esp;&esp;……&esp;&esp;餐厅内的光线柔和,暖黄色的灯光洒在深色木质桌椅上,墙上挂着几幅水墨画。&esp;&esp;角落里传来低声交谈,偶尔夹杂着服务员轻柔的应答。对我来说,这里并不算陌生。&esp;&esp;桌上的菜肴已经摆好,精致的江浙菜摆放在瓷白色的餐盘里,色泽诱人。清蒸鲈鱼浸在浅色的汤汁里,鱼肉嫩白;龙井虾仁透着淡淡的茶香,虾仁晶莹剔透;东坡肉被切成方块,酱汁浓厚地裹在表面,泛着油光;还有一道杭帮笋衣,细腻的汤汁中漂浮着嫩滑的豆皮。&esp;&esp;但我看着这一桌菜,却没什么食欲。&esp;&esp;桌上的菜都是母亲喜欢的口味,清淡温润,符合她一贯的喜好。&esp;&esp;可我看了一眼坐在我身旁的顾安念,他只是低头吃饭,没有说话。我扫视了一下餐桌,心里泛起一丝不适——这些菜里,没有一道是他喜欢的。&esp;&esp;母亲没有问过他想吃什么,也没有在意他是否吃得惯。她只是按照自己的喜好点了一桌饭菜,像是在完成一场本就该属于她的新家庭的晚餐,而我们,只是客人。&esp;&esp;我低头戳了戳盘子里的米饭,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esp;&esp;“我去下洗手间。”&esp;&esp;弟弟放下筷子,声音不大,但足够打破餐桌上的平静。&esp;&esp;母亲抬眼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去吧。”&esp;&esp;我看着他起身,消失在餐厅角落,餐桌上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我放下筷子,抬起头看向母亲。&esp;&esp;她仍旧一副从容的模样,手里拿着筷子,细致地夹起一块鱼肉放进自己的碗里。&esp;&esp;“妈妈,你知道安念在学校过得怎么样吗?”&esp;&esp;母亲的动作顿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什么意思?”&esp;&esp;“他……在学校有没有朋友?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esp;&esp;母亲轻笑了一声,语气轻描淡写&esp;&esp;“他从小就不爱说话,安安静静的不是挺好吗?”&esp;&esp;母亲抬眼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esp;&esp;“诗涵,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些?”&esp;&esp;她的语气里,甚至带着些许不耐烦。&esp;&esp;空气沉默了一瞬,她似乎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便岔开了话题,目光落在我身上:“倒是你,最近学习怎么样?马上要中考了吧?”&esp;&esp;我知道她在回避,但还是点点头,声音淡淡的:&esp;&esp;“还行。”&esp;&esp;她轻轻笑了一下,接着问道:&esp;&esp;“你爸最近……还好吗?”&esp;&esp;我手里的筷子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她。&esp;&esp;她的语气随意,仿佛只是顺口一问。&esp;&esp;我沉默了一瞬,&esp;&esp;“我不知道,他不怎么和我说这些。”&esp;&esp;母亲低头笑了一下,语气里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esp;&esp;“也是,他一直这样。”&esp;&esp;沉默了几秒后,她突然开口,语气随意地说道&esp;&esp;“前几天,安念是不是去你那里住了?”&esp;&esp;我点头:“嗯,他房间被收拾了,没地方睡。”&esp;&esp;母亲皱了皱眉,有着几分诧异&esp;&esp;“他没跟我说过。”&esp;&esp;“你有问过他吗?”&esp;&esp;母亲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她顿了一瞬,才缓缓开口&esp;&esp;“我以为他会回家。”&esp;&esp;她的声音平静,但这句话落在我耳里,却像是一阵轻微的讽刺。她“以为”弟弟会回家?可她有真正关心过弟弟的去向吗?她甚至没有发现,弟弟早已不愿意主动和她沟通。&esp;&esp;气氛变得更加沉闷,我沉默着,不再说话。&esp;&esp;母亲似乎觉得有些尴尬,便换了个话题&esp;&esp;“他最近好像在写歌词,房间里有一些草稿。”&esp;&esp;我愣了一下,抬头看着她,&esp;&esp;“歌词?”&esp;&esp;“是啊。”母亲随意地说道,“他也没跟我说过,估计是随便写写吧。”&esp;&esp;安念在写歌词?我从未听他说过这件事,也从未见过他对音乐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兴趣。我一直以为,他只是安静而已。&esp;&esp;我突然有些难受。&esp;&esp;妈妈她从未真正去关注过顾安念的校园生活,不知道他在学校里发生的那些事情。&esp;&esp;“诗涵?”母亲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她轻轻笑了一下,“想什么呢?”&esp;&esp;我摇了摇头,重新拿起筷子,眼神落在桌上的菜肴上。餐桌上的饭菜依旧精致,可这一刻,我却觉得这顿饭比任何时候都更加难以下咽。&esp;&esp;她以为,她还是我们的母亲。可她从未真正了解过,我们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esp;&esp;而我,也许也是一样的。&esp;&esp;饭局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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