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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谁准你上朕的龙床?”
旁边存在感极强的人忽然嗤声笑了一下,这次这个容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过战场或者在官场沉浮太久的原因,总让阮宛觉得这人邪性得很,也从容得很,好像什么事都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不过仔细想想,除开阮宛这个自带系统的意外bug,这个世界的天下事确实已经尽在他的掌控中了,只缺一个名正言顺的皇位而已。
此时此刻,这种突兀的、漫不经心的笑又是在夜里,烛火摇晃,黑影游动,更是让他觉得心里毛毛的,头皮一阵发麻。
可想要远离一点,被褥又裹得太紧,他像个蝉蛹似的,连行动都不太方便。
容越的声音听起来像在戏弄他:“是陛下命臣上来的啊,陛下怎么忘了?”
放屁!我怎么可能会下这种命令?
阮宛虚软地哼了一声。
小路子这时候端了药汁和浓汤过来,谄媚笑着:“陛下喝药前要不要先喝点汤垫垫肚子?今日都没怎么进食,肯定饿了。”
饿么?阮宛摸摸肚子,似乎不太饿。
他一向这样,在精神不太好或者身体不太好的时候,就没什么胃口,食量跟小猫一样,吃不下东西,营养就跟不上,如此恶性循环。
小时候明明家庭条件不错,却居然还因为营养不良而晕倒过,这不吃那不吃的,家里人因为他的身体操了不少心。
谁知他还没开口,容越就替他说了:“陛下饿了,他想喝汤,还想吃粥,吃些软的糕点,你有备着的吧?都拿来。”
“诶!好嘞!奴才这就去!”小路子欢天喜地放下托盘就又去了外间,心里乐滋滋地想着,有摄政王在,陛下的胃口都变得好多了呢!
看着小太监乐颠乐颠跑走的背影,阮宛咬了咬下唇:“容越,你不要太过分了!”
容越端起浓汤,试了下温度,一边用勺子搅着,一边叹了口气:“陛下把臣的义子关进了天牢,又在昏睡时抓着臣的衣服不让臣走,到头来还说臣过分,可真是不讲道理。”
“你——!”阮宛一口气堵在喉头,不上不下,脑袋都眩晕了一瞬,蹙着好看的眉,垂眸瞥了眼对方手里的汤碗,闷闷道:“先明说啊,朕不喝。”
“没胃口,想吐……”他的余光看见容越握勺子的手顿了顿,脑子一下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又补充一句:“想吐不是因为你啊,是因为头晕。”
刚解释完就后悔了,不知道有什么好解释的,显得自己有多在乎对方有没有误会似的。
果然,容越的嘴角又勾了勾,冷戾的脸部线条在柔和的笑意中都没那么邪性阴鸷了,看起来平和许多,只不过维持了两秒,脸色便又沉下来:“说起来,你的病怎么突然变得严重了?我记得以前犯病的次数没这么频繁。”
“谁知道呢?我又不是御医,可能是因为跟你们将军府命里犯冲吧。”
阮宛耸耸肩,没去纠正这人对他的称呼,面对一个阴晴不定的神经病,他选择偶尔认怂,不去在意这些细节。
容越垂着眼沉默片刻,把心底的一些情绪隐去,淡漠开口:“我会去询问御医,你先吃点东西。”
“都说了,我真不想吃!”
“不吃东西,死了怎么办?”
阮宛微微一怔,偏头看见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容越的双眼看起来没有波澜,这句足以定他大罪的话就这么轻飘飘的说出口,听起来似乎不带任何感情,只是个简单的问句,可听着却有些不是滋味儿,像是心里被感染到了某些负面的情绪。
阮宛的指尖轻轻发颤。
他不自在地低头:“……那就吃一点,其他的明天再说吧,我真的有点想吐。”
他无措地抠着手指,又小声解释:“真没骗你。”
容越端碗的手一抖,汤水差点洒出来,随后深呼一口气,压下心底焦躁的戾气,舀了一勺汤放在那片淡色的唇瓣下边:“就喝半碗,再吃药。”
香炉中暖香浮动,寝殿里安安静静的,容越一口一口地喂他,但阮宛是真的因为眩晕而有点反胃,喝得很慢,咽得艰难,软凉的手指搭在容越握勺的手腕上,不说话,偶尔轻轻捏一下,容越就知道应该停一会儿,等他缓一缓。
看着面前乖顺的小人儿,黑发柔柔地垂在瓷白的颈侧,对比出极强的冲击感,容越轻声开口:“天色已晚,今日陛下就别费心翻牌子了,微臣来给陛下暖床。”
“……翻牌咳!咳咳咳——!”
阮宛心里一阵惊悚,捂着嘴呛得直咳,咳出水汽的眼睛泪眼朦胧地瞪过去,被瞪的人只觉得那道目光像带着火星子,在他的小腹燃起一团热烈的火焰,挑衅着他引以为傲的理智与定力。
容越移开眼,淡定地说:“微臣以前喝过不少兽血,体热,不受蛇虫那等阴寒的玩意儿喜欢,一般的小蛇感觉到微臣的存在,都会退走,陛下尽可安睡。”
阮宛顿时噎住,这人算是捏住了他的命门,一想起蜿蜒盘旋的蛇,他就一阵胆寒,忍不住向身边的人靠近了些,闭嘴不说话了。
——想暖床就让他暖吧!反正我就是个主角的垫脚石,就算他心里有什么阴谋诡计要实施,那我也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什么好阻止的,这就是命!
“行,准了。”阮宛愤恨地哼了一声。
被伺候着吃了点东西,喝了苦哈哈的药,药效上来后,又觉得困倦不已了。
阮宛迷迷糊糊地躺在狐绒褥子里,身边传来源源不断的热意,比前几日又空又冷的感觉好多了。
他下意识地往热源慢慢挪,虚冷的身体贴到暖烘烘的地方后,就软软地贴过去,脸也靠上去蹭了蹭,舒服地喟叹一声。
昏沉中隐隐约约听到一个低沉的叹息,他的手脚似乎都被什么东西紧紧禁锢住,身体像是落进了被太阳晒过的鹅绒被里,浓厚的安全感包裹着他,仿佛回到了在血族古堡里的那些日子。
阮宛在睡梦中发出低喃的呓语:“……你回来了,别走……”
嗓音细细软软,却像一声惊雷落在心里,暖床的‘妃子’眼中柔和的目光霎时间变得阴鸷,手臂骤地收紧。
作者有话说:
这章如果有小标题,就是‘暖床的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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